周姨娘下车后,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眼神中满是不安。
她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如意则淡定地走在前面,脊背挺直,眼神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周姨娘看着如意的背影,心中暗自揣测,她想从如意的态度上推测出一些事情的真相,可如意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她毫无收获。
“这如意,跟了夫人后,越发沉稳能干,一点都看不出她心里在想啥。”周姨娘在心里暗暗叹道。
她目光在如意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无奈地移开,脚步也变得有些沉重。
如意察觉到周姨娘的异样,却并未多言。
她心里清楚,今日这事儿怕是不好收场。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周姨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只觉得心跳如鼓,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短短几十步的路程,她却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终于还是到了出事的那辆马车前。
这辆马车外观看起来与其他马车并无二致,只是车帘微微晃动,似乎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如意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掀开车帘,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地说道:“周姨娘,请。”
周姨娘犹豫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帕,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走进车厢。
车厢内,依然保持着原状。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周姨娘刚一进去,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要吐的感觉,脸色变得煞白。
右手受伤的张妈,正坐在榻上休息。
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脸上仍带着几分痛苦之色。
看到周姨娘进来,她微微欠了欠身,想要行礼,却因伤口的疼痛而微微皱眉。
周姨娘的眼神无意间和张妈碰上,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忙慌乱地转移视线,不敢多看张妈的伤口。
她目光在车厢内游移着,最终落在了范嫣然身上。
范嫣然打从周姨娘进来,便抬头期盼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委屈。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袄,上面绣着精致的碎花,头发梳成两个小髻,插着两支小巧的银簪。
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周姨娘看到女儿这般模样,心中一痛,可不知为何,她却不敢直接和范嫣然对视。
她的眼神闪躲着,心中那种莫名心慌的感觉似乎找到了一丝源头。
柳清漪坐在一旁,身着一件宝蓝色的织锦缎披风,上面绣着华丽的牡丹,更衬出她的雍容华贵。
披风的边缘镶着一圈黑色的貂毛,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温暖。
她的面容端庄秀丽,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威严她看着周姨娘,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淡淡开口了:“周姨娘,嫣然是你房里的,你一直养在身边,应该也知道她的秉性。
张妈的伤是拜她所赐,有什么疑问你来问吧。”
她说完,刻意看了一眼范嫣然,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范嫣然一听这话,故技重施,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娇声唤了一声:“娘亲……”声音里带着哭腔,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接着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柳清漪后,再度一言不发,只是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柳清漪看到这一幕,差点笑了出来,嘴角浮现一丝讽刺。
她心想:“别说我没有颠倒黑白,即使我真的处事不公,一个姨娘还能翻出天去。
这范嫣然,小小年纪,竟如此会装模作样。”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周姨娘是第一次看到柳清漪这个神态。
在她的印象中,夫人一向是睿智宽容、和蔼可亲的,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心中万千念头闪过,想到女儿平日里的古怪性子,再看看如今这局面,知道事情怕是难以善了。
最终,她扑通一声跪下来请罪,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夫人,都是妾身管教无方,请你责罚。”
柳清漪看着跪得身姿笔直的周姨娘,恍惚了一瞬。
她心想:“知女莫若母,看来周姨娘对范嫣然古怪的性子是有所了解的。
只是碍于范嫣然年纪实在太小,不忍心惩罚而已。”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也在头疼思索如何处理此事,因此没有让周姨娘起身。
“嫣然,跪下,快些认罪,夫人还能从轻发落。”
周姨娘转头看向范嫣然,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她心里清楚,若是女儿此时不认罪,恐怕后果会更加严重。
范嫣然看着跪在那里无端低人一头的娘亲,眼底飞速闪过一丝不甘。
她紧紧地咬了咬下唇,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她快速低头,掩饰眼底的怨毒,慢慢地跪下,声音恭敬地说道:“都是嫣然的错,请夫人责罚。”
柳清漪回过神来,玩味地看了一眼范嫣然,心中暗自惊叹:“如此前后判若两人,倒也是个人才。
我都怀疑她小小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成熟的灵魂。”
她按捺下心里那怪异的感觉,镇定地说道:“都起来吧。”
周姨娘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范嫣然,见她已经从容起身,这才顺势起身。
她心中暗自懊恼,原本还想打打感情牌,为女儿争取一些从轻处罚的机会,眼下最好的时机已擦肩而过。
周姨娘心底喟叹一声,眼神中满是担忧。她偷偷看了一眼柳清漪,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夫人会如何处罚嫣然。
而车厢内的气氛,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