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浼笑而不语,以前是她孤军奋战,绞尽脑汁应付,现在有解景琛帮她,乐得轻松。
秦想还想问,阿奶和阿爷领着解安林进院子,见到解景琛在家,阿奶有些意外,问道:“景四,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我小舅子来了,请假去火车站接他。”解景琛回答。
“你小舅子?”阿奶和阿爷一愣,不约而同看向秦想,他和秦浼长得很像,想到有求于秦浼,阿奶对秦想难得的热情。“原来是亲家小舅子来了,欢迎,欢迎,老头子,快去给亲家小舅子泡茶。”
“不用麻烦,有茶水。”秦想指着石桌上放着的搪瓷缸,又看向解景琛,用眼神询问他,两位老人是谁?
“我阿爷和阿奶。”解景琛冷漠的说道,猜想到阿奶带解安林的目的,让秦浼给解安林治隐疾,解景琛很不高兴。
“原来是阿爷和阿奶,您们好,我是秦浼的小哥,我叫秦想,您们叫我秦想就好。”秦想赶紧起身,从口袋里拿出用红纸包好的两个红包,分别给两位老人。“我也不知道您们喜欢什么,就什么也没买,这是给您们的见面礼,请您们笑纳。”
阿爷想拒绝,却被阿奶阻止,晚辈敬老他们的红包,她都来者不拒,秦想比秦浼懂事多了,秦浼就没给他们见面礼。“都是一家人,我们就不跟你虚伪的客套了。”
“那是自然。”秦想笑着奉承。
有好事自然不会忘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阿奶将身边站着的解安林往秦想面前一推,介绍道:“小想,这是景四的堂哥,叫解安林。”
秦想自然懂阿奶的意思,为了给小妹撑面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解安林。“堂哥好,这是我的见面礼,请笑纳。”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解安林也不跟他客气,接过红包,放进口袋里,他们都没当场拆开红包。
阿奶后悔,早知道有红包拿,她该把安林媳妇也叫来,最好把老二和老二媳妇也叫来,还有安心和安好,还有……
秦浼看着秦想给出三个红包,将阿奶眼中露出的贪婪尽收眼底,阿奶是把小哥当成了冤大头。
“阿奶,礼尚往来,您跟阿爷和堂哥,不给我小舅子见面礼吗?”解景琛脸皮也厚直接帮秦想索要见面礼。
阿奶一愣,幽怨的瞪一眼自家孙子。“你小舅子要来,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们,我们没准备见面礼。”
又不是过年过节,她才不会给秦想红包。
“现在准备也不晚。”解景琛说道。
“景四。”秦想开口想要阻止解景琛。
解景琛给他一个眼神,秦想不吱声了。
阿奶咬牙,阿爷笑着说:“准备,我马上准备。”
“阿爷,多准备一个,您们还没给秦浼见面礼。”解景琛还不忘帮秦浼要一个红包。
阿奶瞪着解景琛,阿爷愣了愣,笑呵呵点头。“对对对,我们要多准备一个,我和你阿奶上年纪了,记性不好,你不提醒我们,我们都就忘了。”
是忘了,还是压根没想给,只得他们心里清楚。
解景琛也没拆穿他们,他们不收秦想的红包,他不会问他们要,他们既然收了,他就要问他们要,不能只进不出。
“阿爷,我爸给秦浼的见面礼是一千,我妈给秦浼的见面礼是一个存折,里面有多少钱,我也没看。”解景琛提醒,看似是对阿爷说,实则是对阿奶说。
“什么?一千?”阿奶震惊不已,老大对四儿媳妇真是大方,给一千,他都没一次性给过他们一千。“什么见面礼给一千?彩礼都没那么多。”
“没让您们给一千,给多少是您们的心意。”解景琛故意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道:“只是,您们的心意可能会影响到秦浼的动力?”
“什么动力?”阿奶问。
“给堂哥治隐疾的动力。”解景琛妖冶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看着阿奶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威胁,绝对是威胁,阿奶气极,却又只能干瞪着解景琛。
有求于秦浼,满腔怒火都只能努力忍着,为了安林,她不能发火,秦浼是治好安林的唯一希望。
“我和你阿爷身上没有那么多钱。”阿奶说道。
“阿奶,您可以写欠条。”解景琛提醒道。
“欠条?”阿奶怀疑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景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您可以写欠条。”解景琛重复一遍,阿奶对他们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母亲给他们的钱,他们都贴补二叔家了,尤其是对解安林这个孙子有求必应,
解安林是什么德性,解景琛心里清楚,向长辈索取,景五有原则,而解安林毫无原则,简直是附在阿奶身上吸血,阿奶攒的钱都给解安林挥霍了。
“景四,你怎么可以让阿奶给你写欠条?”解安林质问道。
听到解安林为自己说话,阿奶很欣慰,没白疼爱这个孙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护着她。
“不写欠条也行,直接给钱。”解景琛冷笑了一声,冷漠看着解安林,眼眸宛若寒冰。
“阿奶是长辈,你怎么好意思要长辈的钱?”解安林再次质问。
解景琛冷漠如冰,唇角讥诮。“我妈没少给阿奶钱,她为什么没钱?”
解安林心虚,不敢与解景琛直视。
“我的钱,我爱给谁花就给谁花,你管不着。”阿奶霸气护孙。
听到阿奶的话,解安林瞬间有勇气了,昂首挺胸看着解景琛,他比解景琛年长,现在解景琛退役了,被安排到机械厂上班,不畏惧他了。
“您的钱是谁给的?”解景琛冷声问。
“你妈给的,你妈是解家长媳,孝顺公婆是她的义务,她不在我们床前尽孝,她就要给钱孝敬我们,不出力就要出钱,不出力又不出钱,上哪儿她都没理。”阿奶霸道的说道。
解景琛沉默,秦想咋舌,严重怀疑,她真是景四的亲阿奶吗?回想他们家的阿公阿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长辈对他们晚辈都是疼爱有加,秦想很不喜欢解家的氛围,小妹是他们全家的掌上明珠,这样的家庭氛围不适合小妹,突然,秦想心里浮起一个念头,让小妹和景四离婚,他带小妹回家。
秦浼眸光里不免浮上淡淡的嘲讽,语气平淡的说道:“十年看婆,十年看媳,先有好婆婆,后有好儿媳,婆婆不先对儿媳妇付出,哪儿有脸要求儿媳妇孝顺?阿奶,扪心自问,您是好婆婆吗?”
秦想怔忡一瞬,转念一想,小妹只是失忆,不是变傻了。
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能欺负她?面对别人欺负,她不反击才怪。
阿奶愣住了,无论是对哪个儿媳妇,她都没付出过,儿媳妇娶进门,除了传宗接代就是孝顺她。
“阿奶,您是好婆婆吗?”解景琛接过秦浼的话,质问阿奶。
阿奶感觉她被他们夹在火上烤,又不敢对他们翻脸,为了安林,她要忍,等秦浼把安林的隐疾治好了,她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老头子,写欠条。”阿奶妥协了。
“阿爷,写十张。”解景琛提醒道。
“十块一张?”阿爷问向阿奶,老大给的见面礼是一千,他们是阿爷和阿奶给一百,也合情合理。
一百块他们还是拿得出,他身上就装着二十张大团结。
“一百。”解景琛抢先一步回答。
一百一张,十张欠条就是一千,阿奶倒吸一口气。“景四,你怎么不去抢?”
“不给就算了,我们也不稀罕,只是堂哥的隐疾,我媳妇治不了。”解景琛搂着秦浼欲转身。
“你威胁我?”阿奶要疯了。
“对,我就是威胁您。”解景琛承认。
阿奶咬牙,对阿爷说道:“写。”
向来都是阿奶说什么,阿爷就照做,这次也不例外,阿爷进屋,拿着纸笔出来,坐在石凳上,在石桌上写。
十张一百的欠条写好,阿奶按了手指印交给解景琛。“满意了。”
“谢谢阿奶和阿爷给我媳妇的见面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千,阿奶真阔气。”解景琛接过,放进口袋里。
秦想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眼前这个人真是他认识的景四吗?坑老人的钱,老人没钱,逼着老人写欠条,这要是传到部队上,非被战友们笑掉大牙。
解安林在一旁默不作声,在他看来,欠条有屁用,阿奶给他的都是大团结。
等景四媳妇把他的隐疾治好,阿奶赖账,这些欠条就是废纸。
解景琛也是傻,温水煮青蛙不好吗?非要一次吃成胖娃娃,向阿奶要几十块或是一百块,阿奶还会给他钱,要一千,贪心的下场只会是一场空。
“现在可以治了?”阿奶冷着脸问。
解景琛看向秦浼,他不想秦浼给解安林治隐疾,却也清楚,以阿奶对解安林的疼爱,她会无所不用其极缠着秦浼给解安林治。“秦浼。”
“我先把脉。”秦浼从来不拒绝送上门的钱。
“安林,快坐下,让景四媳妇给你把脉。”阿奶让解安林坐下,又叫阿爷去给解安林泡茶,至于秦想的见面礼,被众人抛之脑后,秦想也不在乎,他又不缺钱。
秦想坐回藤椅上,饶有趣味地看着给解安林把脉的秦浼,还真别说,小妹把脉的样子真像那么回事。
阿奶坐在解安林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秦浼。
过了一会儿,秦浼圆滑的指尖从解安林的脉搏上移开,阿奶见状,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你能治吗?”
秦浼面无表情,没回答阿奶的话,对解安林说道:“换只手。”
解安林愣了愣,将左手放到桌面上,拉了拉衣袖露出手腕,秦浼指尖放到他的脉搏上,这次把脉没用多长时间。
“如何?”解安林问。
秦浼看着他,开口。“我能治,但是……”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阿奶松了口气,一脸奋斗,拍了拍解安林的肩。“安林,阿奶没骗你吧,景四媳妇很厉害,她连残废的景七都能治,你的隐疾简直是轻而易举。”
秦浼并没因阿奶的吹捧而高兴,反而杏眸里浮上了隐忍的怒火,她的医术不需要景七来锦上添花。
“但是什么?”解景琛问,提醒着阿奶和解安林,还有但是。
秦浼没急着回答,阿奶却没什么耐心,问道:“但是什么?”
秦浼清了清嗓子。“我能治,但是很贵。”
“你是景四的媳妇,我是景四的堂哥,你给我治隐疾,你还想收钱。”解安林说道,在他看来,秦浼给他治病就是免费,毕竟大伯母给他们全家人治病都没收过钱。
“你去医院看病,不给钱,看会不会给你治。”秦浼讽刺道。
“大伯母给我们看病都不收钱。”解安林说道。
“那你找你大伯母给你治,找我治就得收钱。”秦浼才不惯着他们,婆婆惯着他们,已经把他们惯得理所当然了。
“大伯母治不了。”解安林耷拉着脑袋,大伯母若是能治,早就给他治好了。
“我治得了,但是我要收钱,不给钱,我就不治,治不治随便你。”秦浼起身欲走。
解安林见状,想要去抓住她,却被解景琛挡住,他的手连秦浼的衣袖都没碰到,打不过解景琛,不敢叫嚣,不死心地问道:“你给景七治腿也收钱吗?”
“我给解景琛治腰都收钱。”秦浼的话让众人哑口无言。
“治腰?”秦想抓住重要信息,古怪的目光锁定在解景琛腰间。“你的腰怎么了?”
腰很重要,伤到了腰,会影响到……难道他们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要不了孩子?
“我的腰没事。”解景琛无语地看着一脸紧张的秦想,真是听风就是雨。
“是吗?”秦想显然不信。
“瞎担心什么?他的腰我治好了。”秦浼说道,昨晚她验收了,他的腰很有劲。
秦想沉默,一脸凝重地看着两人,秦浼懒得搭理他,解景琛也不想理他。
“多贵?”阿奶开口问,景四这个媳妇真是不近人情,给景七治腿要收钱,给景四治腰也要收钱,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秦浼竖起食指,阿奶笑了。“一百就一百。”
她想说,十块就十块,想想都觉得不现实,如果是十块,景四媳妇就不会说贵了。
“一千。”秦浼考虑到解安林的条件,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现在这个年代万元户都很少,解景琛二叔一家举全家之力即使能凑足一万,也不可能花一万给解安林治疗。
“又是一千?”阿奶很生气,在她眼中,一千也是狮子大开口。
“阿奶,这些年您为堂哥的隐疾操碎了心,花出去的钱远超出一千了。”解景琛说道。
阿奶没有否认,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没攒到钱,大儿媳妇给她的钱,除了贴补解安林这个孙子,就是花在治疗他的隐疾上。
阿奶大手一挥,对一旁默不作声的阿爷说道:“老头子,写欠条。”
阿爷还没起身,秦浼拒绝道:“我不收欠条。”
“你刚刚就收了欠条。”阿奶提醒道。
“刚刚的欠条是我收的吗?”秦浼问道。
“景四收的。”在阿奶眼中,景四收的和秦浼收的没什么区别。
秦浼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那你找解景琛给他的堂哥治疗。”
阿奶真是拿秦浼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拿不出一千。”
“治愈要一千,我写药方,他去抓药,写一次药方一百,十张药方就能治愈。”秦浼说道。
“你只写药方不给药吗?”阿奶问道。
“我没药。”秦浼回答道。
阿奶咬牙。“一张药方收一百,你怎么不去抢?”
“嫌贵就别治。”秦浼毫不留情怼阿奶。
阿奶哑口无言,愤愤地瞪着秦浼,心不甘,情不愿,拉高衣服,腰间系着一根绳子,阿奶扯着绳子,从裤子口袋里扯出一个荷包,荷包挂在腰间,阿奶又从荷包里掏出裹好的手帕,打开手帕,拿出钱,指尖在舌头上蘸了一下,数了十张大团结,很是心疼地递给秦浼。
“给。”
秦浼嘴角抽搐,看着阿奶递来的钱,斜睨一眼解景琛,伸手接过,顺手交给解景琛。
阿爷刚才写的纸和笔还没收起,秦浼坐起,拿起纸笔就写。
秦想不淡定了,直接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写药方的秦浼,这还是他们家那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小妹吗?
解景琛将秦想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子里情绪复杂,却是一言不发。
秦浼写了两张药方,分别在药方上写了1和2,第一张药方是口服,一日三次,第二张是药浴,三天泡一次,每隔三天,找我拿新药方,一个月后治愈。
阿奶接过药方,看着秦浼问:“每次的药方都不一样吗?”
“对。”秦浼点头。“都不一样。”
阿奶垮下肩,她还想着,写一次药方就行了,没想到秦浼每次的药方都不同,阿奶指着那间屋,问道:“那间屋里有药材。”
“那些药材不是治不孕不育的。”秦浼岂会不知阿奶打什么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