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最终兵器
冬日天寒,鹅毛飘雪,北风呼啸,裹着西伯利亚寒流滚滚南侵。
黄河南部,千里尽白,一望无际的前套雪原上,旌旗蔽空狼烟四起。
滚滚的人潮,宛若黑潮般覆盖百里,激烈的喊杀声,穿透风雪,直荡云霄。
白茫茫的雪原上战事焦灼惨烈,敌我双方投入的兵力高达百万。
以士兵的血与命为筹码,彼此厮杀消耗,不死不休。
夏军阵中,高高的帅塔上,一身黑色重甲的李信按剑而立。
他身姿挺拔迎着北方寒流,俯瞰惨烈的雪原战场:“和连的耐心,比想象中的还要强!”
“战事从辰时、巳时、午时、未时、四个时辰,流血不休...”
“甚至都到了如今这个份上,鲜卑人手中竟然还有余力....”
李信眸光幽幽,言语间带着点点疑虑,和隐忧。
战事僵持不下,夏军几乎将手中所有的力量,都压上了战场。
甚至连王牌重甲铁骑,也派了上去,却没能真正的拿下决定性的胜利。
反观鲜卑人,手中的可用力量,和可驱使兵力,一波又一波的派上战场。
仿佛北方的黄河,连绵不尽,滔滔不绝,没有尽头。
甚至观北方联军阵势,旌旗蔽空,兵戈如林,人海依然乌泱泱的横列三十里,观其规模不会少于六十万的控弦之士。
甚至和连的中军,此时此刻,也有着将近三十万的,杂色胡骑,余力不小...
对方只要一刻,不将这些军队派往战场,便多一分变数,多一分保命的本钱,这不是李信想要看到的。
李信为了达到战略目标,为了将对方全军拖入战场,为了彻底将联军歼灭,甚至不惜让两翼以劣势的兵力发动反冲锋。
但慕容威和浦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迟迟不愿将最后的力量,压上来,似乎铁了心的要僵持下去。
“蹬蹬!”正当他心中忧虑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步传来:“报,大帅!”
“中军急报,郭将军深受重创,形势不容乐观....”
“你说什么,郭藴怎么了!”原本存有忧虑的李信突闻此讯,陡然转身。
他目光锐利,的死死的盯着传讯兵:“郭藴立身于中军将台,身边有三千亲卫护持...”
“左右还有张辽魏越两位将军,时刻警戒...”
“是乌桓人!”传讯兵不敢怠慢,急忙道:“是辽东蹋顿麾下的,乌桓王骑,和死士...”
“他们在王骑的掩护下,携带床弩...突然发难...”
面对那双锐利的眸光,传讯兵尽管心情惶恐,却战战兢兢的将郭藴的遭遇道出。
正常情况下,在杀伐惨烈的战场上,乌桓人想要携带构造复杂的床弩,接近夏军指挥台根本不可能。
除非他们能先行破阵,若不然结构复杂,且庞大沉重的床弩,只能是累赘。
然乌桓人却做到了,郭藴常年坐镇雁门,防守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他有能力做到中线的指挥防御,然百密一疏,他想到乌桓人,或者说是蹋顿这个变数。
蹋顿与夏军有着血海深仇,隐忍多时筹谋日久,甚至不惜将麾下精锐压上惨烈的战场消耗。
就是为了给弓弩手争取时间,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予李信致命一击。
只能说郭藴太过倒霉,是给李信这名主帅顶了灾,因为那种情况下,换做李信上去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砰!”一向泰山崩而不变色的李信,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左手间青筋暴起,狠狠的锤在身前的木杆上:“狗日的蹋顿,此战过后,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辽河上的水草...还是不够肥美...啊...”
李信面色狰狞,想要杀人,想要见血,但都被深深地忍了下来,因为战事凶险,瞬息万变,耽搁不得。
他深吸口气,强压抑心中怒气,果断下令道:“给前军传讯,让郭将军在坚持三刻钟...”
“再令,张辽接替督战指挥,魏越辅军....”
“主公!”贾诩悄然跨步出列,眸光罕见的露出一抹凝重:“主公,郭将军身受重创,前军大阵恐怕撑不了的多久!”
“若是被鲜卑大军,突入后方八阵,到时恐怕又是一番波折…”
“为今之计,是尽快破敌,若不然,郭将军那边恐怕...”
贾诩眼神凝重,后面的话,已然不言而喻。
夏军中有大半兵力,是郭藴麾下士卒,甚至也只服雁门一系将领。
战事惨烈焦灼下,若郭藴这名兵团主帅,撑不住了,这些士兵可能会直接溃败。
这种忧虑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确确实实的有可能发生。
因为夏军各部的复杂关系,能瞒过其他人,却瞒不过贾诩这个智者。
贾诩见李信皱眉不语,不得不再次上前一步劝诫道:“主公,不能在犹豫了!”
“战事凶险,怎能顺心如意,当断则断...
“嗯!”李信眉头紧皱,扫了眼面露焦急的首席军师。
而后转首,眺望北方东西两翼,四十万严阵以待的,胡人联军。
他森然的眸光,逐渐化作一抹坚定:“罢,既然慕容威和浦头,铁了心的想要保存实力,那老子就成全他...”
“传令,让陈将军准备吧,此战该彻底做个了断...”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能全歼联军,固然可喜。
是事不可为,难以全功,李信也不再强求。
亦如贾诩所言,战事哪能尽心如意,战前谋划的再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战场是复杂的多变的,形势也是变化莫测的,抵不过人心复杂。
李信想将胡人联军,和东西两翼主力全部拖入战场,一战而灭之。
却没想到,和连与浦头慕容威,等各部大人之间的复杂。
或者说想到了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也没预料到其中的龌龊程度。
以至于出现了眼前之局,只得在原来的计划上,进行变通。
郭藴已经尽力了,并州的将士也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局势已经容不得李信在等了。
“呜呜咚!”随着命令下达,苍凉的牛角号,与咚咚的战鼓声响彻战场。
滚滚之音,如同冬日闷雷,甚至盖过了两军激烈的喊杀声。
与此同时,夏军后阵,一望无际的雪地上,突然泛起一阵阵如海潮般的波浪。
漫天飞雪中,一层层覆雪的竹木草席,被猛然掀开。
这是一道东西纵横,两万四千丈的壕沟,其上原先用草席覆雪掩盖。
此刻掀开伪装后,露出了斜坡下隐藏的三万骑兵,与九千八百辆战车重器。
除了骑兵以外,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前方,一辆辆精心打造的木制铜皮战车。
战车造型奇特,仅车身便长达二丈三尺,左右车厢亦宽两丈,车舆高度更是高有一丈四尺。
由四匹体型高大的健马拉动,缓缓驶出缓坡,出现在雪原战场上。
这是太岳兵工厂研制出的一种雪地战车,比普通的战车大了将近一倍。
却没有寻常战车,那种复杂的轮毂设计,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曲圆上翘的,光滑雪橇板。
此刻九千八百辆,蒙着铁铜的战车洪流,显露于世。
以前锋一千二百辆为横排,竖列三排,后列三阵,严密无比。
宛若一道长达万丈的,高大城墙,横亘整个中军战场...
漫天风雪中,一身重甲的陈东立身于中军战车之上,眸光冷然环顾周身袍泽。
破联军之机,在此一战,在于自己麾下这九千八百辆战车,能否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他神色凝然,望向中军帅塔处,那里是李屠夫所在:“主公,既然将破敌重任,决胜关键,交于吾手...”
“末将纵使马革裹尸,也要将鲜卑杂胡,彻底碾碎...”
想到这里,陈东眸光一定,猛然抽剑怒喝:“诸军,平定北方,再此一战!”
“全速进军,碾碎他们...”
“轰隆隆!”马蹄雷动,随着命令下达,车手迅速驾驭马匹。
并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断加速,向着中军战场发动了冲锋。
“轰隆隆!”积雪簌簌,大地震颤,许久不曾出现的中原战车重现战场。
这个当年,被时代逐渐抛弃的国之重器,再一次露出了属于它们的峥嵘。
由四匹雄壮战马,拖动的战车,宛若一座移动的巨型堡垒。
其上士兵,面色冷然,目光中却充斥着火热的杀意。
他们迎着冷冽的北风,齐声怒喝:“全速冲锋,碾碎他们!”
“碾碎他们....”
“碾碎他们....”
十万人同时咆哮,若一道道闷雷般,迅速传遍整个战场,甚至盖过了百万人潮的喊杀声。
陈东作为太史慈的心腹兄弟,亦算的上夏军嫡系,这段时间的大战没有露面,不代表他就没有作为。
相反他身上的担子更重,所要负责的事情,也更隐秘,今日便是检验往日训练的成果之时。
“呼隆隆!”迎着北方风雪,战车上十二名身材魁梧的车兵,紧握手中长戈。
他们呼气炙热,眸光森然,随时准备饮血。
将近十万名车兵,在河套后方训练三月,演练了无数遍。
甚至牺牲上千名兄弟,才有今日的战车洪流,才有了如今的决胜冲锋。
“轰隆隆!”此刻主车兵,在左右副手的辅助下,驾驭庞大的战车堡垒,向中军战场发起了冲锋。
“是战车!”与此同时,正在指挥士兵,围剿阵中敌军的魏续,也注意到了后方的动静。
他神色一震,旋即大吼:“八门大开,变换阵形...”
“快...迅速变阵...”
作为久经战阵的猛将,魏续自然知道战车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知,所以他才如此焦急。
“战车!”各部将领亦被震动,曹性王雄等人望着身后隆隆疾驰的战车,更是目露惊色。
虽然虽早已知道李屠夫,敢于与联军决战,必然有着自己的谋划与依仗。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弄出弄出这种,消失已久的重器,并且投入战场。
曹性魏续等人也算是夏军中高层的将士了,对于李信的谋划,多少能察觉到一点。
然战车之事,乃军中绝密,非嫡系心腹,不可知。
并州一系的将军,除了郭藴张辽和高顺三人,明白其中关窍,其他人诸如曹性成廉魏越这些人,却只能猜测一二。
此刻回望冲锋而来的战车堡垒,曹性粗略估计,不下于八千辆,甚至更多。
真不知道夏军是何时,能不声不响的,打造出如此规模的战争利器。
甚至他都不知道,夏军是如何做到,让战车在这深没人膝的雪地上奔驰的。
如今观洪流威势,不但奔驰,还在快速进军,这让心中震动的同时,又带着不解...
战车这种,历史长河中,出现过,且称霸两千年的国之重器,魏续自然有过了解。
但正是因为了解,才会深深地疑惑,乃至颠覆了他以往,对战争的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