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乌桓狡诈
随着命令下达,车琨身后八十名力士,同时扯掉背上的麻布,露出了一件件精密的木制器具。
他们动作迅速手法熟练,无视身边厮杀惨烈的战场,迅速组装起来。
前后不过十个呼吸,十二架造型诡异的八臂床弩,被组装了出来,然后上弦卡槽一气呵成。
八臂弩这东西属于高科技,没有足够的工匠与人才,鲜卑人或者乌桓人,很难做到大批量生产,
乌桓人卧薪尝胆一年多,虽不能大规模生产,但弄出几架一次性的消耗品,还是可以的。
不求它有持久的耐力,也不求有多远的射程,只需要有一射之力便可。
此时在厮杀惨烈,局面混乱的战场上,便到了用武之地的时刻。
“嗯!”时刻关注着战场的形势的张辽猛地一凛,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危险!”
他久经战阵,六感敏锐,对危险的感知更是无与伦比。
此时居高临下站在将台上,顺着本能的示警,他向危险的来源处望了过去。
厮杀惨烈的战场上,刀兵交击人影重重间,一伙行为诡异的士兵,引起了他的注意。
张辽在看到对方,操纵的器械瞬间,汗毛直立:“不好,是床弩!”
“大人...小心....”
“床弩?”正在指挥督战的郭縕,神色猛然一怔。
然而还未等回过神来,三十六支森寒的弩矢,穿空激射,直奔将台而来。
弩矢纤细,与寻常箭羽无异,然速度却迅捷如电。
三十支箭矢,呈品字形将整个将台笼罩在内,要完成绝杀。
“大人!”与此同时四周卫兵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举盾越前。
“蓬蓬嗤!”弩矢犀利,瞬间将前排盾兵,连人带甲穿透。
然后带着一往无前的劲力,继续串联杀伤。
“噗嗤!”鲜血四溅中,十二支森寒的箭矢,穿过肉盾,直奔郭縕面门。
“叮叮!”关键时刻,张辽猛然抽出随身钢刀,快如闪电,将一支支弩矢截断。
他武艺高强,眼神敏锐,哪怕是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也能听声辨位,准确无误的将激射的流矢一一拦下。
然弩矢来的快,劲力非普通箭羽可比,即使张辽武艺高强,还是有三两支漏网之鱼。
“噗嗤!”一声轻响,箭矢穿过甲胄,狠狠的扎进胸腹中。
一波弩矢过后,将台周围,哀嚎遍野,满地狼藉。
一面面盾牌四分五裂,一名名卫兵倒地,一声声哀嚎让人心情沉重。
有人被射成了刺猬,也有人被射成了筛子,周身布满血窟窿。
而之前那一伙狡猾的胡人,也没了踪影,不知又躲到哪里阴人。
“大人!”张辽目光沉沉,上前要将主将扶。
然而当他触及到,郭藴那浸湿的战袍时,心中一沉:“大人您受伤了...”
“咳...咳..无碍...”
郭縕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疼伤痛,想要起身:“吾没事...文远将军不必担心...”
“扶...我起来...继续指战...”
“大人!”魏越神色凝重,也注意到大人背后穿出的箭头。
他猛然上前,扶住郭藴肩膀:“大人,伤势很重…不能....”
“咳...莫要...多言...”
郭縕面色坚毅,扫了眼厮杀惨烈的战场,强撑着想要起身:“吾不能退,更不能在这个时候退!”
“此战关乎我军之尊严,关乎北疆的百年安稳,关乎北地民众存亡,更关乎中原神州的安危!”
“值此生死存亡的决战之际,各部当尽心竭力,报以马革裹尸还的决心....”
“郭縕已死!”正当众人脸色难看之时,陡然间联军阵中响起一阵阵呐喊。
先是一声两声三声,而后数十万人同时高喝:“郭縕死...夏军败....”
“郭縕以死!”
“夏军败....”
“夏军败....”
声音高昂震动旷野响彻苍穹,甚至盖过了激烈的厮杀声,迅速传遍整个战场,传遍每一个角落。
乌桓人很有学问,他们搞完袭击后,也不管郭縕等人是死是活,便迅速开始在军中散播谣言,打击夏军士气。
这一招虽然有些下作,却很好用,很好用,甚至有时候能出乎预料。
“将军!”与此同时,正在指挥士兵杀敌的曹性、成廉、魏续、宋宪、郭猛等各部将领听到声音,他们蓦然回首。
只见高高扬起的纛旗下,卫兵林立守卫森严,原本屹立在指挥台的几位将军,好似没了身影。
很多郭縕兵团的士兵脑袋一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联军所言真假,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
郭縕是朔方兵团的主将,是他们的大帅,甚至论在士兵之间的威望与号召力,比李屠夫还要强悍多矣。
因为这三十万人,是郭縕一手带出来的,也是他一手救出来的。
他们对李屠夫没啥忠心,对夏军也没有多少归属感,甚至对这场战争的胜负,都没有多少概念。
但他们对郭縕是尊敬的,是发自内心的拥护,此刻本该在指挥台上的主帅不见了踪影,这让一众将士心中慌乱。
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变故,士兵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军中蔓延,整个战场局势似乎更加波澜诡异。
夏军号称八十万,然真正属于李屠夫的嫡系部队,不足三分之一。
其中有将近四十万人,是郭縕的部队,是王雄潘豹等边军。
或者说是朔方兵团,是当初的奴兵队伍,这些人才是中军战场,也是九宫八卦阵中作战的主力。
他们若是被谣言所惑,发生变故,或者士气跌落,出现溃败,那这场战争便没了悬念。
“不好!”众人环护中,郭縕也意识到了形势的危机,面色猛然一变。
他挣扎着,对身前汉子道:“文远...把箭拔出来...“
“吾...不能倒下...扶我起来....”
“大人!”张辽感受着手上越来越多的粘稠,心中一悸,涩声道:“大人...不能拔...”
“箭矢...穿胸...若不慎....”
“咳咳!”郭縕脸色难看,他望了眼四周愈发惨烈的战场,失去主将的坐镇,与调度与指挥。
各部士气,大受打击,甚至若任由形势蔓延下去,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
郭藴不想那样的事情多发生,他只好将目光转向身侧:“咳...伯然...吾以主将之令...命你....”
“拔出来...将箭头拔出来...”
“大人...不能拔....”魏续脸色为难,他也知道拔箭的后果。
更知道局势危机,但想到这里,他屹然踏前。
“魏越...汝想干什么...”
眼见对方上前,张辽猛然起身,死死的盯着他道:“汝再敢上前一步,别怪老子不认人!”
“文远...我...”魏续张了张口,不知何言。
“文远!”郭縕脸色惨白,挣扎着想要起身,然伤势过重,身体中的气力在缓缓消退。
他依然强撑着身子,叮嘱道:“此战,必须胜,哪怕是拼上我等性命,也在所不惜!”
“大将军不能败,夏军不能败,此战不能败...”
“这北方,能灭诸胡者,唯有李信,唯有夏军,...”
“咳咳”郭縕口中咳血,看向张辽的目光带着一丝恳求:“文远,我军不能败,此战真的不能败,!”
“为了军中兄弟,为了边境安稳,为了北方和平,为了长城内千万百姓,我求你...求你了….”
“大人!”张辽面色难看,他环整个雪原战场,内心挣扎之后,猛然踏前:“大人...您忍一忍...”
“哧拉....”战袍撕裂,一支被鲜血染红的箭矢露了出来,箭簇锋利穿透玄铁精甲,贯穿郭縕胸背。
这是一支特制箭矢,箭头带有金刚螺纹,和破甲效果。
无论是锋利,还是粗硕程度,都远超普通制式箭羽,若不然也不能穿透特质的宝甲。
郭藴的伤势很重,从肩胛胸直透后背,因为之前强行挣扎之故,鲜血如涓涓水流般往外渗出。
看到这里,张辽眼神更加阴沉,他伸手缓缓将箭杆固定:“铿锵!”
“噗嗤!”刀锋划过,贴着他的手指处,将透体的箭杆斩落两截。
“嘶!”尽管张辽的刀很快,郭縕还是忍不住长吸了一口凉气,在草草包扎后。
他强忍着胸口伤痛,再次立于督战台:“此战....马革裹尸还....”
“所有人...严守阵型...决一死战.....”
当纛旗下那道身影再次出现之时,中军战场陡然一静,而后爆发出冲天的呐喊:“死战,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