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府自然是最早热闹起来的。
宗夫人昨日,已经看了一天下人呈上来的册子了。
今早,因着自己是主家,更是早早地起来,做好接待的准备。
但是宗夫人还是怕宴会有什么闪失,又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去巡查了一遍。
嬷嬷好一会儿才回来了,她可是一路脚步匆匆,一刻不敢耽误。
“夫人,院落中的亭台均已设置妥当,分别有下人守着侍候;
厨房采买也不出错,茶水、点心如何搭配也叫下头的拿着对牌来领,以防失了礼数......
府中侍卫、小厮均已耳提面命,不可让赴宴的各位贵人有一点折损。”
如此种种,宗夫人的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今日,还想着将两个小辈往一处凑呢,这到底不是个敞亮事儿,不免叹了口气。
宗寒星也起得早,昨日本来是因为第二次宴会,能看到心仪之人而心情激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睡着了,竟然做了个美梦:
梦里他和叶婉共处一室,叶婉主动对自己展开笑颜,招呼他去她身旁坐下。
他一时把持不住,就那样直愣愣的朝着对方走去,手直接抚上了对方的脸,然后......
于是,大清早宗寒星就面红耳赤的醒来......
一摸,整个人更是要羞臊的冒烟。
他只好压住了反应,阻止了不言进入,偷偷一人去找了条亵裤换上。
门外等着的不言听到屋中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下来,又开口询问:
“公子,现在让他们进来伺候更衣梳洗吗?”
宗寒星面上的潮红已经褪去,调整了一下嗓音,这才回话:
“嗯,进来吧。”
他生的高大,在屋中屏风后张开手臂,更显得身材健硕。
被伺候着穿上了一身紫色外袍,里头搭配的是玄色的内衫,看着很是稳重。
今日宗寒星要配合母亲的安排,叫叶婉看清楚严羽的三心二意,若能直接对严羽这个不称职的“未婚夫”失望透顶才好。
时间很快来到了巳时,各府已经陆陆续续的出发,前往宗府而来。
宗夫人也领着一众丫鬟在正厅候着,作为官家主母,有些身份的人家她是要亲自去迎的。
*
叶婉今日出府前,在门口和继母秦舒相见。
“母亲,婉儿来晚了。”
说着,便给秦氏行了礼。
叶砾见了姐姐,用力挣脱了嬷嬷的手,朝着叶婉扑了过来,直接压到了衣袍上。
“姐姐,你今日好美。”
小胖子穿着天青色的衣袍,小脸仍是肥嘟嘟,笑起来很是可爱。
叶婉忍不住上手轻轻捏了捏,逗他道:
“哦?那你说说,姐姐哪日不美?”
小胖子被问住了,支支吾吾憋红了脸,逗得叶婉帕子遮嘴笑起来。
秦舒在后面跟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她也着实被眼前的继女给闪了眼,这般打扮后,样貌更是显得出众。
她今日怎么不穿素衣了?
果真是打算换个法子去宴会上吸引严府公子注意吧?
叶婉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继母的脸。
过了一夜,秦舒好似忘了昨日在珠宝阁的事。
明明昨日因为要还给自己众多店铺而气得不行,晚上还去找了父亲告状。
可今日依旧能够对着自己这个继女言笑晏晏,也是厉害。
不过,秦舒多少还是心头不快,说的话绵里藏刀。
“砾哥儿,可别闹你长姐了。
你看,她这身衣袍金贵,若是被你蹭的皱了,待会见了严家公子,你羽儿哥哥该觉得不美了。
若是惹得他不喜欢你婉儿姐姐了怎么办?”
听听,这是说她今日装扮就是为了吸引严羽,准备以色侍人挽回已经移情的未婚夫。
小胖子显然没听懂他生母口中的话,还傻乎乎的追问:
“为何衣袍皱了便不美,我觉得姐姐便是穿个普通长衫,也不会损了一分美貌的。
羽儿哥哥是姐姐的未婚夫婿,自然不该因为一件衣袍便不喜欢姐姐。”
叶砾已经开蒙读书了,虽然学识浅薄,但三观正直。
秦舒噎住。
叶婉听完,笑意更深,又摸了摸砾哥儿的头。
“夫人,时候不早了。”
柳嬷嬷及时的打断了有些尴尬的局面,一行人终于开始往马车上去。
秦舒带着叶砾和柳嬷嬷乘坐前头一驾,叶婉带着珠玉、明月乘坐后面一驾。
马车动了起来。
*
将军府门口,只有一驾马车。
将军府的二公子严沐风年岁太小,实在不适合抱着赴宴。
于是,这回是严川和继母苏氏同坐在一个马车中共同前往。
苏氏想到今日一早,自己伺候将军穿衣的时候,将军再一次叮嘱自己:
“你千万要盯着羽儿,莫要在今日的赏花宴上让叶家小女难堪。
我们将军府的长媳,只能是叶婉。”
于是,她看着一上马车就闭目养神的继子,知晓对方没有睡过去。
便开口劝诫:
“羽哥儿,今日是在宗府,参宴人数众多。
你若是碰到了婉儿,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过多为难一个女子。
毕竟,抛开你的未婚妻这层关系,她本身可是当朝丞相的嫡女,重臣之女不可欺辱。
还有,今日你父亲再三托我叮嘱,你的妻子,只能是叶婉,不要再和尚书府的小姐有什么牵扯。”
她声音和缓,娓娓道来。
严羽自然知道她的话都对,于是敷衍的“嗯”了一声,但是心里却感觉烦得很。
今日,叶婉总会主动来找自己了吧?
若是前来,那她就能见着自己今日的装扮:
玉佩、绦子,甚至和当日她拍下但未送至将军府十分相像的玉冠。
必定会欣喜若狂吧。
然后,自己在将不日便会前往叶府和她定下婚期的消息告知于她......
这般想着,严羽的嘴角微微翘起。
似乎一切都由他掌控,叶婉这个人,他已经想当然的归为自己的所有物了。
苏氏看着继子的表情变化,面色略微带了些不屑,她不知这个继子是否还能继续这么糊涂下去。
不,她还在想,不知道叶婉这个流着苏家的血脉的贵小姐,是否还会糊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