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罗凌云已经早早穿戴好,到了罗夫人的院子里头去了。
“娘,这会儿还早,劳您费神,帮儿子看看今日这身是否合适?”
罗夫人正在屋里梳妆,也不避开他,招招手叫他进来。
罗凌云迈着大步踏入屋内。
众人皆是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心里直道:不得了。
罗夫人和一众婢女,甚至觉得眼前来人不是那个罗家老三了。
只见罗凌云今日穿着一件浅绯色的衣袍——这是他自己提前定制的。
浅绯色,平日里何人爱穿?
纨绔呀。
“我儿,这颜色的衣袍是你今日特意选的吗?”
罗夫人眼角都跳了跳,问出的话十分委婉。
她心说:
“再不把叶府千金娶回护国公府来,我家老三怕是要疯魔了。
外头都说他是纨绔一个,还搞出来个纨绔排名让老三稳坐第一。
偏偏他今日跟着自己去赴宴,明知道是要见心上人的,不说按着沉稳的打扮来,还故意穿了个这般秀美的颜色,也不知为何,造孽呀。”
罗凌云哪能猜不出自家母亲想说的真正意思,觉得他如此打扮实在惊人。
其实他来之前便对镜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自己肤白俊秀,这个颜色穿在身上非但不突兀,反而别有一种雅致。
“娘,并非孩儿昏了头,这浅绯色,难道不衬我?
往日里,婉儿已见过我穿玄色、白色、青色等颜色的衣袍,相见不易,总要让她多记住我不同的样子。
因此这回相见,必然不能再穿以往穿过的颜色了。
儿子思来想去,我平日从未穿过这般颜色的衣袍,所以定然会叫人大吃一惊。
您想想,您都吓了一跳,那婉儿定然也能够多看我几眼,将儿子这风姿留在心中。”
罗夫人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了她,罗夫人屋里的丫鬟们听了三公子的话,都面露诧异,大为震撼。
于是,罗夫人只好仔细审视起老三的穿着来。
那绯色衣袍上头,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粉面锦缎更衬的孔雀翎羽绿意幽幽。
再看那腰间,压着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
衣袍风骚便算了,平日里利落的束发上佩戴了一顶白玉发冠,这还不算,上头还插着一根玉簪。
瞧着,他们国公府的三公子这哪是去赏花,是要开屏去了。
罗凌云见自家母亲一时无言,立刻提及今日前来要说的第二件事:
“对了,娘,今日前往宗府赴宴,孩儿如此打扮,不便骑行,还请您多备一驾马车。”
这是小事,罗夫人自然不会多想。
她冲着贴身的嬷嬷点点头,便有嬷嬷带着下人准备去了。
罗凌云今日起来,便有些不安的预感,于是叫墨三通知了白面神医做些准备,这赏菊宴要与自己同行。
不过临时加人入宗府赴宴还是不便。
因为他一开始便瞒下了皇后娘娘叫他搜罗神医的事儿,李白面的身份也不好明说,生怕母亲担心。
于是今日,他打算让李白面和自己一同乘坐马车,到了宗府门外就在马车里面候着,以防万一即可。
“娘,也不知上头那位说的话何时应验,今日若有男女分席而座的环节,还请您与嫂嫂他们多多照看她。”
罗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还用他多嘴说这些。
罗凌云忙做出告饶的手势,不打搅母亲梳妆,笑着出去了。
*
除了罗凌云这般心急去赴宴。
凌静雅也是一样的待不住。
她难得早起,强忍着睡意坐在梳妆台前叫丫鬟给自己梳妆。
自然不是用春桃给自己挽发。
用的是另一个贴身丫鬟春杏,一个不会武功但是手上编发功夫了得的丫头。
“小姐,今日到场的都是府上嫡出公子、小姐,夫人昨日便叫人来叮嘱奴婢,要给您梳个端庄些的发髻出来。”
春杏一通汇报。
“哎......”凌静雅的肩膀都往下落了一截,“我娘最是知道我的性子,平日的双丫髻难道还不成吗?
今日偏偏要端庄,这分明是叫我收敛性子去相看一番的意思呀。”
她能强撑着早起,都是为了尽快赴宴找自己的手帕交玩耍,哪里有半分趁着宴会相看未来夫婿的心思。
她才十五,娘也太心急了。凌静雅心想。
春杏透着镜子和小姐对视一眼,显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呆呆的样子看笑了凌静雅。
“行了,就梳个圆髻好了,不惹眼也不出错。”
凌静雅嘟了嘟小嘴儿交代道。
“是,小姐。”
春杏答应着,那双巧手便开始活动了,不一会儿,圆髻饱满,上面簪了粉色珠花,后头留着一条“燕尾”垂顺下去,果真瞧着恬静端庄。
春杏又伺候着小姐穿上粉衣,衣领及袖口均压着白色栀子图样,清秀可人。
这番装扮完,凌静雅在自己院里待不住,一阵风似的往兄长院子里头奔,春桃脚步轻快的跟上。
“哥,你练完武了吗?”
人未到,声先至。
凌云峰的院子门口,仆从一见是小姐来了,并不阻拦,由着她闯入其中。
院中练武的地方早已没了人。
凌云峰今日起的比往日更早,已经打了几套拳法,他还特意去重新沐浴了一遍。
然后,他已经在衣柜前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这还是凌云峰头一回因着赴宴的穿着纠结。
他心想:今日自己该穿哪件好呢?她......应该也会去......
因此,听到风风火火的凌静雅的声音,他从沉思中抬起了头。
对了,自己的妹妹也是个女子呀,正好可以问问她。
凌云峰把声音变得温柔,热情的招呼:
“妹妹,你来了,快来哥哥这里!”
凌静雅本来还往里冲呢,突然一个激灵,止住了脚步。
什么?兄长叫自己“妹妹”?
真是见了鬼了。
平日里他都是直喊自己名字的。
还有这一脸惊喜和期待是什么意思,她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凌云峰等着凌静雅磨磨蹭蹭进了屋。
他先打量了一下今日妹妹的装扮,点了点头,评价道:
“不错,今日的装扮很能唬人。
若你不开口说话的话。”
接着,他迂回的问道:
“我今日有一事想向你确认。
像你这般闹腾的性子,定是喜欢鲜亮的颜色。
反之,若是恬淡的性子,定是喜欢清雅的颜色了,是也不是?”
凌静雅压根不知道自家兄长为何问这种古怪的问题,但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就诚实的点了点头。
凌云峰略一颔首,懂了。
得了答案就立马开始了赶人:
“好了,我知道了。
那你先回自己院中用早膳吧,我要换衣衫了。”
他给了月影一个眼神,月影便伸手要请小姐出去了。
“哎?什么意思?你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凌静雅满头问号的被“请”了出去,她都忘了自己一开始是为何来找兄长了。
她完全没看到,自家兄长听了自己的回答后,不再纠结。
从一众衣袍中,利落的选了件白色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