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沉。
苏府内一片寂静。
苏翎儿在床上辗转许久后,却迟迟无法入眠,便索性坐起身来,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苏翎儿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曾察觉。
直到一柄微弱的烛火在屋中亮起,她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谁?”
门被轻轻推开,苏大夫人李氏缓步走了进来。
“翎儿,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可是还为白日的事难过?”
李氏的声音中平日截然不同的温和,让苏翎儿自自己的心绪中抽离出来。
她眉头微微蹙起,朝四处看了看,便见自己房中的丫头不知何时已然全部没了踪迹,这让她心中没来由有一丝不安。
她瞧着渐渐走近的李氏,开口道。
“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大夫人一直不喜欢她们母女三人,从前在苏家的时候便苛待她们。
虽然后来因着长姐与烨儿的原因,她为了能为苏子尧谋个好前程,终于对她们有了好脸色。
可自从苏子尧死后,她便全然转换了态度,甚至看向她与母亲的眼中,带着从前没有的阴沉与恨意。
若不是父亲如今偏向她与母亲,依照大夫人从前的性子,她与母亲还不知道要在她手中吃多少苦,她又怎会如此好心的趁夜前来,关心她有没有休息好?
苏大夫人听出苏翎儿的不安,却只微微一笑,继续缓步走到苏翎儿身旁,眼中慢慢浮现出一抹压抑的激动。
“自然是来请翎儿办一件事。”
苏翎儿瞧见苏大夫人眼中的神色,心中更生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只是她想着如今李氏忌惮着父亲与长姐,必定不敢再如从前那般随意打罚于她,这才强作镇定的应声道。
“有什么事,母亲不妨直言?”
李氏闻言,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带着几分阴沉的笑意。
“你兄长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寂寞,不如……翎儿替母亲娶陪陪他?”
苏翎儿的脸色瞬间苍白,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母亲,您在说什么?”
而后,再顾不得多想的高声朝外呼喊。
“来人!快来人!”
苏大夫人见苏翎儿如此,却没有丝毫没有慌乱,只声音却开始变得低沉而冰冷。
“人?哪里有人,这件事,可是你父亲也准允了的,至于你母亲……如今怕是睡的不省人事,又哪里顾得上你……”
“这府中,还有什么人?”
苏翎儿闻言大惊失色,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床的里侧瑟缩。
“不可能?父亲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们便不怕长姐知晓后,怪罪于你们吗?\"
苏大夫人闻言却只轻笑了一声。
“怪罪?怪罪谁?怪罪君九宸吗?”
“毕竟明日一早,所有人都只会以为你是不堪羞辱,羞愤自尽,苏瑾月那个贱人那般看重你,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我儿子的仇,便能报了!不是吗?”
“苏瑾月不是不愿替子尧讨回公道吗?我倒要看看,若是你死了……她还能不能那般淡定。”
苏大夫人说着,面色愈发激动了了起来。
“至于你父亲的好处?君九宸一再阻拦你父亲与兄长入仕,只有除了他,苏家才能有出头之日,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会舍不得你一个小小庶女的命!”
苏翎儿闻言,顿时心中大惊。
她们这是想用她的死,设计长姐。
这怎么行……
此刻,方才还在脑中反复纠结的念头,都在心头散去,她的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
她绝不能再连累长姐。
她想,她应该留下只言片语,告诉长姐真相的,可是还不待她想出方法,苏大夫人已然厉声道。
“动手!”
而后,她的身后便走出了一位老嬷嬷,手中……
拿着一条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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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苏府内一片混乱。
苏翎儿服毒自尽的消息传遍了苏府。
苏瑾月的寝宫中,苏瑾月正陪着下朝的小皇帝用早膳,忽然便有宫女前来禀报。
沈玉茹与苏广仁来了。
苏瑾月正有些诧异母亲怎会同父亲一同入宫,还来的这般早时。
便见沈玉茹已然双眼红肿的走了进来,也不顾小皇帝和许多宫人在,尚未行礼,便带着哭腔的朝苏瑾月道。
“月儿,翎儿出事了!!\"
苏瑾月闻言心中一窒,忙遣散了宫人,将母亲扶起来。
“母亲,翎儿怎么了?你慢慢说?”
沈玉茹却已然因为看到女儿,泣不成声,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还是苏广仁故作一脸悲切的上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苏瑾月听到妹妹已死的消息,也是心头大震。
翎儿死了?
怎么可能呢?
分明昨日,她还好好的。
甚至在中秋国宴开始前,她还在宫中陪着她说话,如幼时一般,亲昵的唤着她长姐,同她撒娇。
她昨日还在想,中秋国宴的事情让她受了委屈,定然要将她传入宫来,好生安慰一番,奈何被宫中的事情绊住了手脚。
正准备等今日陪烨儿用过早膳后,便再使人去苏家传她。
可怎么转瞬间。
人,便死了?
她那般胆小的人。
又怎么会有勇气自尽?
如此想着,苏瑾月只觉殿内袅袅的熏香,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手指微微收紧,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质疑的看向苏广仁。
\"父亲,翎儿当真是自缢而亡吗?\"
\"府中的丫头都去了哪了?怎会连一个人都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