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正因为赫连齐交出河套地带,而难得心情大好的君九宸乍然听到苏瑾月这番话,眉眼间那难得的悦色,也顷刻间收敛了起来。
他能理解苏瑾月为了护住自己的亲妹妹,无奈之下拿出他当挡箭牌。
可宋易已然将此事圆了过去,他也顾及她与陛下的颜面,没有将此事点破,她却反而再次擅作主张,要给他赐婚……
只是幼帝毕竟是他一手扶持上位的,这般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还是给苏瑾月留了几分脸面,只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道。
“太后的意思,本王明白了。”
“只是苏二小姐兰心蕙质,本王一介武夫,性情鲁莽,恐怕会怠慢了苏二小姐,只得辜负太后的一番美意了。”
此言一出,原本因为长姐忽如其来的一番话而心生期待的苏翎儿,再次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长姐不是说……
摄政王对她也也有几分好感,绝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吗?
怎会……
而此时,苏瑾月的声音已然再次响了起来。
“摄政王过谦了,摄政王乃国之栋梁,与翎儿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
“若翎儿若能嫁入摄政王府,看着你二人结百年之好,哀家与陛下也能放心了。”
君九宸见苏瑾月仿佛听不懂他的拒绝,反而言语中带着几分胁迫之意,不由眉梢微敛,语气中的疏离,更明显了几分。
“多谢太后抬爱,不过本王已有心仪之人,便不耽误苏二小姐的终身了。”
他如何不明白苏瑾月是心中不安,想用苏翎儿将他与他们捆绑在一起。。
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懂,也知道忌惮二字如何写。
可。
他的婚事,却由不得任何人插手。
哪怕只是娶一个花瓶回去,放在摄政王府摆着,也不行。
因为,他绝不允许来日,她因为那些所谓的逢场作戏,在后宅之事上受一点委屈。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一丝的空隙也不会留给别人。
即使是苏瑾月,也不行。
苏瑾月见君九宸再次拒绝,不由也蹙了蹙眉,心中生出几分恼意。
只是立即,她也似想到什么一般,目光自宋易身后的女子面上看了一眼,继而继续开口道。
“摄政王所说的心仪之人,应当是这位江姑娘吧,如此,摄政王尽可放心。”
“翎儿乃至纯之人,也有容人之心,摄政王若是有纳妾的打算也无不可,哀家也不会因着翎儿是哀家的妹妹,便对摄政王内宅之事多加干涉,摄政王无需因此有太多的顾虑。”
虽然她没想到君九宸会将这位江姑娘看的这般重,可她都如此给出了允诺,君九宸应当能安心了才是。
毕竟,那样身份的女子嫁入摄政王府,便是为妾都算抬举。
又何堪为妻?
君九宸见自己已然将话说的如此明白,苏瑾月却还是咬着此事不放,尤其是还如此理所当然的将“妾”这这个字,放在宋晚的身上,顿时也再没有了同苏瑾月周旋的耐心 。
“太后误会了,本王心仪之人是江姑娘不假,却并非要纳什么妾。”
“本王此次出京营救宋相,形势凶险,多得江小姐相救才保下一命,是以,本王已经许了她摄政王妃之位,此事,再无更改的余地!”
“既然太后有心替本王赐婚,不如趁着今日,替我与江姑娘赐婚便是!”
只是话虽是如此说的,君九宸却没有等苏瑾月应声,而是直接将目光移到了宋晚的身上,语气强硬的道。
“江晚乔,出来谢恩。”
正对上父亲的目光,心绪复杂万千的宋晚听见君九宸这番话,心中也有惊讶。
赐婚?
这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时候,他如此下太后的脸面,当真不怕与太后翻脸吗?怀王如今可是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即便她也是一万个不愿看到她娶旁的女子,却也知道何为审时度势。
他便是先应下来,再徐徐图之,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又岂会当真因为这些同他置气。
只是,看着君九宸这般坚定的选择自己,若说心中说没有一丝动容,也是假的。
他这是……
不愿让自己受一丝的委屈吧,哪怕误会尚未解开。
宋晚再一次意识到,在她遗忘的那段过往里,他对她的感情,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更为深刻。
而且……
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死过一次后,没有谁比她更明白,这天下,唯有真心,不可辜负。
如此想着,宋晚再没有迟疑的走了出来。
跪在殿中,语气坚决。
“民女亦心悦摄政王已久,纵门楣云泥,然真心如月,不可蒙尘,亦不敢辞,愿托付终身,承摄政王三书六礼,以微末之身证金玉之盟。”
“请太后成全!”
君九宸听着这句“真心如月,不可蒙尘”,“愿托付终身”,垂眸看向殿中跪的无比端正宋晚时,原本淡漠的眸色骤深,似寒潭映月,又似深渊燃火。
他其实……本不想让她太得意的。
今日求娶,也是不想平生波折才临时起意,想彻底绝了苏瑾月的心思。
他也知道,她不会拒绝。
但当真看着她跪在殿中,说出这番话时,他心中的欢喜,却来的那般直接而迅猛,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
他想。
大概自己上一辈子,是欠了她的吧。
才会即便被伤的体无完肤过……
仍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