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辆车,两辆越野、两辆面包车、一辆小轿,一列排开朝着石榴园方向驶去,陈彪驾驶小轿处在车队中央位置,徐鹏刚一个人在后排,那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铮坐在为首的黑色越野副驾,目光通过右侧后视镜若有似无地向后方打量。
主力基本上都是江铮手下的人,至于徐鹏刚和陈彪的人大多按部就班地待在庄园各处值班,和往日别无二致,没什么特别的人员调动,以防动静太大,打草惊蛇。
当然那些人并不知道陈彪这行人今晚试图金蝉脱壳的计划,全然被蒙在鼓里。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即将发挥出最后一点用于掩人耳目的价值,过了今晚就完全沦为弃子,彻底被徐鹏刚抛弃。
车子在石榴林里穿梭,周遭的树干遒劲有力,枝节向四周伸展,灰褐色的树皮粗糙皲裂,树叶早已凋落。
一路顺风顺水抵达东北角的小门,这一处出口相较于庄园其他方向的出口最为偏僻窄小,只能供一辆车单向通行,从前徐鹏刚或陈彪出行时从未走过这个门。
黑色越野率先停在黑色铁门前,铁门锈迹斑斑,漆掉得没剩多少,后面的四辆车也随之陆续停下,江铮降下车窗,朝车旁围过来的几人简要招呼了句:“带人出去办点事。”
领头的一人恭敬回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江铮凉凉睨过去一眼,反问:“怎么?我现在做事还要跟你交代了?”
那人霎时面露慌意,忙道:“不是这个意思,铮哥,您别误会……”,道歉的声音被陈彪的粗呵打断:“开门!”
那人循声望过去就瞧见陈彪一张凶神恶煞、明显耐心捉急的脸,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位置,朝他手底的人吩咐:“还不快点给彪哥和铮哥开门,动作麻利点!”
堪堪两米左右的铁门很快被人从两边拉开,江铮目视前方,随意地抬起左手示意驾驶座的人可以开车了。
引擎发动,车子再次启程,没开出几米又再次被迫停下……“咻咻——噗”,突如其来的接连几声,等他们反应过来,前两辆越野的车胎已经全部中招阵亡了。
接下来,不出意料便是一场混战,黑夜里,不断传来子弹击中车身的“铛铛”声,尖锐刺耳,伴随着四溅的火花。
混乱之中,陈彪似乎下了车且肩部中了弹,江铮随意地朝着对面空气开枪,一边开枪一边向后退,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后面那辆黑色小轿旁,拉开点门缝侧身钻了进去。
幽暗车厢内,脸上裹满纱布的人艰难睁开了丝眼,见状,江铮直截了当地问:“想活命吗?”
见男人点头,下一秒江铮直接从后座跃进驾驶座,操纵方向盘倒车,掉头朝着来时的石榴园疾驰而去。
陆枫一个闪身躲到围墙后,恰巧避开一颗擦脸而过的子弹,子弹击中他面前的石墙,碎石渣飞溅,弹到他的鼻尖。
陆枫听到身后的小韩急声提醒道:“陆队,有人开车掉头跑了!”
陆枫刚刚也看见了,开车的是江铮,“先别管,解决好这里的其他人。”
……
车子目标明确地朝着别墅住宅驶去,途中,李亚松似醒非醒,时而勉强清醒个几十秒,又再次昏迷,其中有一次醒来问了个问题:“为……什么……救我?”
江铮目不斜视地开车,车速很快,答得轻描淡写:“我只是在救我自己,难道还真留在那里替徐鹏刚跟那群条子火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且……”,他微微偏头,看过来一眼,“不带上你,我上哪去知道这四面受敌的处境下该怎么逃出去呢?”
“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他推着你出来的第一眼,脸虽然被裹得严实,看不清五官,但……我自有办法识别。”江铮卖了个关子。
黑色小轿在别墅门口停下,江铮拿起中控台储物盒里的水壶,拧开就朝着后座人的脸上泼去,“醒醒,到了,说吧。”
李亚松抹了把脸,开始跟他谈条件:“我可以告诉你徐鹏刚修的秘密通道在哪里,但是你必须带着我一起走。”
“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进密道,但在那之后,我们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李亚松坚持:“我是说,从现在开始,包括出了通道以后,你都要带着我一起。”
李亚松有自己的考量,他只是个算账的,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今晚有幸逃过一劫,过了今天,条子会在外面铺下天罗地网,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但如果跟着江铮的话,情况则会大不相同,这个男人的本事,他其实是佩服的。
闻言,江铮笑得凉薄,声音里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危险:“你凭什么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逃命的关头,让我带着你这么个中了迷.药的废物,我为什么要答应?”
李亚松也笑,有种独属于亡命之徒的胆妄,“那就跟我一起在这里等死吧,反正于我而言,进不进密道区别不大,结局都是一样的,何必折腾那一下。”
江铮“砰”地一下摔门下车,又来到后排,将李亚松从里面拎了出来,嘴上骂了句粗口。
算是妥协。
在李亚松的描述下,江铮带着他进到徐鹏刚卧房,床上铺着被子,空荡荡的没有人。
江铮伸手去摸被窝,还带着点余温——走了不算太久。
李亚松见状,笑问:“你说待会儿要是在密道里碰见了他,要怎么样?”
江铮没心情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向卧房的橱柜,问他:“在哪?”
……
这个密道修得很小很隐蔽,而且入口在二楼,很少会有人把密道入口设在二楼,常规来讲,大多是地下室为主,最为便捷,其次也是一楼,更为合理。
徐鹏刚的心思总归是异于常人,等见着庐山真面目,纵是江铮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构思巧妙”。
书房和卧房之间留有很窄的一层夹层,且绝大部分都是实心墙体,木质橱柜直接钉在墙上连成一体,只有右下角的一块背板可以拆卸。
打开后,脑袋伸进去可以看见一个向下延伸的圆形通道,一眼望不见底,有点像街道上的那种下水井,通道内壁排列着一条条铁制阶梯,人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下去。
如果江铮没猜错的话,从二楼通往一楼的媒介就是一楼豪华大厅里的某一根大理石承重柱。
毕竟等陆枫他们进来后,试图在地下室和一楼找密道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光明正大就立在屋子正中央的那几根“何其无辜的承重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