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人本来应该很难走到一起。
一个和很多人交流但是不交心的旁观者,一个处理不好人际关系而使自己变得讨人厌的学生,还有一个年轻活跃的外国老师。你很难想象其中任意两个人之间能建立一段稳固的友谊,但是他们三个现在经常聚在一起。
总该有些什么把他们聚到一起,那样东西是他们之间的共同回忆,那是几段别人没有的记忆。
在他们的友谊开始的时候,奥古斯都已经知道了三个被全世界遗忘了的人,白黎月知道两个,而萨拉只知道一个。但是他们后来相互交换了知道的信息,所以他们三个人都知道了这三个人的大部分人生经历。
第一个消失的是因法米·艾尔文,第二个是Speechless cat,第三个是维蒂斯·阿卡修斯,他们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人继续消失,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记得,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失忆,所以他们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对另外两个人分享。
“我猜我会是第一个忘了的。我知道自己未来会面对什么,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我可能会精神失常,会疯掉,会逐渐遗忘和丧失判断能力。如果有一天我忘了给你们发邀请函,那可能说明我快撑不住了。”奥古斯都告诉他们。
“我之前已经遗忘过一次,不,两次,所以如果我再遗忘的话,你们要像告诉我因法米一样再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一遍。”萨拉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不起来她们了,以及为什么又想起了她们。我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我能想起她们,但是我觉得我不会忘记,我希望记住她们。”白黎月对他们两个省略了一些。
她曾经也和萨拉一样,发现自己有一段似乎重要的记忆模糊不清。但是她没有去到处找人问,她知道有一种方法恢复记忆,只不过她还在犹豫,为了一段她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的记忆而折损自己的健康是否值得。
当然了,最后她当然选择了恢复记忆。方法也很简单,让人用搜神术去详细地扫描她的意识。这个过程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她自己的意识在本能地抵抗搜神术的时候被碾压,被重创,要是提前知道过程会如此惨烈的话,她可能不会选择恢复记忆。
但是结果很成功,她想起来了所有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她连小时候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连哪一天吃了什么都历历在目。可能是被搜神过后脑子出了点问题,她后来失去了遗忘的能力,会把每天的所有事和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这种症状被麻瓜叫作超忆症。
她刚过了几天就受不了了,每天有巨量的信息注入自己的大脑,她以前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一个简单的环境能包含多少微妙的信息。如果她的感官能迟钝一点,或许她的情况能好些,可惜没有如果。
她现在的头脑可以和一个图书馆相比,但是她却面对着许多人进入图书馆所面对的难题——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头脑里到底有什么,也很难主动想起来什么。
老实说,她有些后悔,过目不忘对她来说不是一种本事,而是诅咒。
后来搭配上大脑封闭术(学习大脑封闭术对她来说就像在断壁残垣上盖出一座宫殿)和抽取自己记忆的手艺,白黎月差不多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有的时候她会拜托别人干脆给她一个遗忘咒。
不过她不打算把这些惨痛的经历告诉萨拉和奥古斯都。
他们总是一起聚会,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所以这种聚会只是每年一次,在奥古斯都的家里。他们并不只是交谈这三个人的事,他们还纪念所有逝者。
在他们的第十次聚会的时候,白黎月发现只剩下她和奥古斯都了。
“你怎么没邀请萨拉?”白黎月问,“还有,这次怎么提前了?”
“她又忘记了。”奥古斯都说,“我们两个该考虑要不要继续告诉她这些人的事。”
虽然说他们已经约定好,如果有哪一个人忘记了,另外两个人都要帮助那个人回想起记忆。但是萨拉的记忆似乎格外容易被重置,她在十年内遗忘了两次,而且在第二次找回记忆之后,她好像失去了一些比记忆更重要的东西。
在萨拉新的认知里,维蒂斯更像是一个陌生人。萨拉知道她曾经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但是她却难以感觉到十六岁时那种一定要把她找回来的感受了。她回忆着她和维蒂斯的过往,却像是个局外人。
可能是因为萨拉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缺朋友的坏脾气的女孩,也可能是因为重复的失忆会将情感也一并带走。
这不禁让剩下的两个人开始纠结,虽然一定要把记忆找回来是维蒂斯自己的意愿,但是这是她十年前的意愿。如今的她,还有那种强烈的冲动吗?而找回来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陌生朋友,是萨拉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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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白黎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次,萨拉并没有因为失去一段记忆而感到生活受影响,她甚至没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当白黎月貌似随口地提起以前和她同届有个令她印象深刻的学生,叫维蒂斯·阿卡修斯时,萨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只是问:“维蒂斯是谁?”
“你不记得就算了。”白黎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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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用剩下一个鸭腿再做一个可乐鸭腿(但是这次把肉拆下来做)猫不会拆肉,都是硬切下来的aw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