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学校里冒出来的怪物竟是老熟人——稻草人!
这东西赵休之前在明珠城中村就碰到过。
此刻,它们像人一样,静静地伫立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灰雾里看不清面容,远看去倒是和人别无二致。
这些稻草人关节处都绑着布条,正是这些布条把一捆捆稻草捆绑成人的形状,并且大致勾勒出脑袋和四肢的轮廓。
但,唯独没有五官,模样十分诡异。
这些怪物散布在灰雾之中,一开始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偶尔遇见赵休,便如同风一般迅速朝他涌来。
它们身上捆绑的稻草像一条条触手,直直地刺向赵休,几百根稻草如同几百根钢丝。
然后整个被老K的尾巴抽得粉碎。
然而,那些被打散的稻草,就像是活着的虫子钻进地里,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没过多久,它们又在远处破土而出,重新汇聚成新的稻草人。
这一回,它们老实多了,只是在灰雾里静静地注视着赵休前行,不再盲目地冲上来送死。
赵休早先要是遇到怕是讨不了好。
稻草人这种怪物行动起来快如疾风,而且极难杀死,就算被打得粉碎,也能钻到土里重新聚合。
要是天柱会所真的藏在这儿,那建造这个地方的人,必定有些能耐。
难怪苏木德那种等级的人也想融入这个会所,成为其中的一员。
创建这个会所的学生倒是有说法,不知他是人还是迦楼罗那样的家伙。
应该后者比较居多吧!
这校园面积也就四万平,不算大,沿着园区里的道路没一会儿就能走个遍。
赵休顺着主路,一路来到了位于中央的教学大楼。
这里的氛围截然不同。
在这死寂弥漫着灰雾的环境里,这座大楼是唯一亮着灯光的建筑。
从大厅一直到三层楼,每个窗户都透着光亮。
赵休打开随身携带的活地图,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25米的范围不大,可却大致能看一看端倪。
亮着灯的教学楼里面既没有多余的怪物,也不见人影,这场景像极了曾经的鬼宿舍。
一想到贺老头的那座大楼,赵休就忍不住皱起眉,那次要不是货郎及时出现,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去。”
赵休抬手指了指眼前的教学楼,话音刚落,老K这条身形巨大的蟒便扭动着身子,缓缓向前爬去。
这栋教学楼灯火通明,在一片死寂的氛围中,安静得有些反常。
再加上四周弥漫着诡异的灰雾,更衬得它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老K那副狰狞的模样,在这样的环境里,竟莫名地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赵休站在楼前,目光紧紧盯着老K,看着这条怪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里。
黑色的蛟蟒被大楼的光亮吞没,继而隐秘于其中,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危险。
可没过多久,这栋沉寂许久的教学楼终于有了动静。
赵休已经瞧见两道身影缓缓靠近,他们背对着灯光,行走间将薄薄的雾气荡开。
是老K,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人”。
等两人走近了,赵休这才看清来者的面容。
这是一张极为俊秀的脸,对方身着灰色袍子,长发过肩,眉毛弯弯,嘴唇薄薄,鼻梁高挺。
它五官线条柔和,却配着一双神秘的紫色眼睛,皮肤白皙细腻,丝毫不比虞蓁蓁逊色半分。
赵休一时竟分辨不出这“人”是男是女。
老K站在一侧,神色间尽是忐忑,他现在老实的很,看样子他在楼里见到了很多印象深刻的东西。
赵休没有理会他,他对这个从楼中出来的“人”很有兴趣,他没有伤害老K,也许是可以交流的。
“远道而来的旅人,“收藏馆”能为您做些什么?”
那白皙的人开口说道,声音既不似男声的粗犷,也不似女声的婉转,而是带着一种中性的特质,让人难以辨别雌雄。
收藏馆?这便是天柱山会所吗,苏木德想要融入的地方!
赵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随后指了指老K,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不少不错的‘作品’,这是我的。”
“不知,能否让我看看你的?”
白皙的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说道:“人常说,分享是一种美德。很高兴能遇到你,同类。”
顿了顿,又接着问道:“远道而来的旅人,我该如何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叫,马绍瑜。”
马绍瑜。
赵休看着对方,没想到在这灰雾世界里的东西竟会有一个人类的名字。
“马先生,我有诸多名字,您不妨唤我影魔。”
“影魔先生,‘先生’这称呼,似乎多是用于男性,可我并无性别之分。”马绍瑜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休摇了摇头,解释道:“马先生,这是人类的用词习惯,‘先生’并非单纯指代男性。”
马绍瑜恍然大悟,轻轻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您对人类如此了解,着实令人钦佩。”
“我一直渴望深入理解人类,去体验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探索生命的真谛。”
“不知影魔先生,能否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赵休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生命本身或许并无固有意义,当你执意追寻它的含义时,从某种角度看,这像是在逃避现实。”
马绍瑜耸耸肩,似乎认同了这番话,一时无言以对。
随后,两人一同走进教学大楼。
可楼内竟是一片白茫茫的广阔空间。这里不见任何常规建筑,唯有许多大理石台子与纯玻璃打造的展位。
赵休抬眼望去,最近处的展位是一具盔甲映入眼帘。
尽管它被精心打磨与照料,但某些部位仍残留着锈蚀的痕迹,像是岁月留下的瘢痕。
再往前,是一根玻璃柱子里,里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她还活着,正隔着玻璃,好奇地伸手探向赵休。
马绍瑜领着赵休来到盔甲旁,说道:“影魔先生,没有生命的物品,无论材质多么珍贵,本质上与地上的泥土并无差别。”
“真正能赋予它们独特价值的,唯有其所承载的意义。”
“这便是人类与我们的不同之处。”
“我建造这座收藏馆,期望他们能将最珍贵的藏品置于此处,而我会给予他们相应的‘租金’。”
马绍瑜抬头凝视着这副铠甲,仔细端详着每一处纹路,以及关节部位的锈迹,娓娓道来:“收藏它的人说,这副盔甲源自他1800年前的祖先。”
“那是他的祖先,一位在历史中有名的将军,他的家族在五河岛的陵水战役中,背叛杀害了自己的皇帝,从而实际掌控了这座岛屿。”
“只可惜,这位将军的儿子未能体会父亲的良苦用心,竟为了那个皇帝背叛了家族。”
说着,马绍瑜指向盔甲腹部的一个金属孔:“不知当那位父亲被刺穿的那一刻,他对家族,对自己的儿子,怀着怎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