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暖阳融融,一家人好不容易相聚一起。
徐妈在厨房中忙得非常欢快,心想公子、小姐已好久没来,她必须整出几个特色菜品。
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了桌子,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尽情享受着这顿丰盛的午餐。
向平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递给一旁候着的小厮,神色认真地吩咐道:“你速速将这图纸送到相国寺,亲手交给智能长老,不可有丝毫耽搁。”小厮领命,匆匆离去。
众人午膳舒心结束。
向平转头看向宋掌柜,眼中透着几分急切:“青,跟俺去高远小酒肆瞧瞧。”
宋掌柜微微一怔,疑惑道:“不是说明日立据吗?”
向平大手一挥,语气坚定:“管家,快点驾车,俺自有分寸,不可耽搁时辰。”
宋掌柜虽满心不解,但见向平如此坚决,也不再多问,立刻回房换上行头。
再出来时,仿若换了个人,一扫往日的病恹之态,精气神十足。
向平、青荷与宋掌柜依次登上马车。
管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车把式,驾车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只见他熟练地握住缰绳,扬起马鞭,“啪嗒”一声脆响,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方飞驰而去。
宋宅庄园与高远小酒肆相距不远,不到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下。向平率先下车,而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宋掌柜和青荷走下马车。
向平抬眼望去,那高远小酒肆的模样映入眼帘。
酒肆门前,色彩鲜艳的布幌子随风飘动,似在招揽着过往行人。
朱红色的大门上,铜质的装饰在日光下闪烁着光芒。屋檐下,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处处透着不凡的气派。
刚至近前,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便扑鼻而来,那香味好似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将人勾住。
酒肆的招牌高高悬挂,上面“高远小酒肆”五个大字苍劲有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门旁两只雕刻精美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虽历经岁月沧桑,却依旧栩栩如生,仿佛在默默镇守着这一方酒肆。
踏入酒肆,映入眼帘的是宽敞而热闹的大堂。
数十张桌椅整齐排列,皆是用上等木材打造,纹理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此时正值午后饭点,大堂内人声鼎沸。食客们或高谈阔论,或细斟慢酌,欢声笑语与杯盏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屋顶上,几盏造型别致的灯笼散发着柔和光晕,与从雕花窗棂透进来的自然光相互交融,让整个大堂明亮又温馨。
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墨宝,或是描绘山水风光的写意画,或是笔走龙蛇的诗词书法,为酒肆增添了不少文人气息。
大堂后方是一处清幽的庭院。
庭院中,假山怪石嶙峋,流水潺潺环绕,一座精致的小亭坐落其中,四周种满了翠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宛如天籁之音。
角落里,几株腊梅傲雪绽放,为这冬日的庭院添上一抹明艳色彩,馥郁的梅香萦绕在空气中,与酒香相互映衬,别具一番风味 。
再看酒肆的柜台,各类酒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晶莹剔透的酒杯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一旁的酒坛或大或小,封口处的红布鲜艳夺目,似乎在无声诉说着坛中佳酿的诱人。
酒保们穿梭其间,动作娴熟地为客人斟酒、递菜,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向平大步向前,对着门口招客的仆人说道:“请何掌柜出来,就说有重要客人到了。”
仆人见向平衣着不凡,气质出众,言语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应道:“里面客厅请,俺马上请出掌柜。”
向平三人跟着门仆,穿过热闹的大堂,走进一间布置雅致的待客室。
室内桌椅摆放整齐,墙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茶香悠悠,让人倍感惬意。
三人在室内坐下,静静等待掌柜的到来。
在高远小酒肆昏暗的内堂,掌柜的身影在摇曳烛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他眉头紧锁,像两座压着愁绪的小山,双眼布满血丝,透着疲惫与不甘。
曾经血气方刚的何掌柜,挺直的脊背,如今微微佝偻,仿佛被生活的重担狠狠压弯。
他的脸庞因长期的焦虑而消瘦,颧骨愈发突出,脸色蜡黄如旧纸,毫无血色。
干裂的嘴唇不时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满心的愤懑与无奈。
身上那件曾经整洁的布衫,如今皱巴巴的,衣角还沾上了几块洗不掉的污渍,如同他此刻千疮百孔的生意。
高远小酒肆当初盈利不错,但后来聚集了一些黑道上的食客,他们相互介绍。
来的三教九流的人就越来越多。
他们名义上是为掌柜拉生意,自然自己吃的就便宜多了,有时碰上人多的,还返点利钱。
这些人刚开始付钱还爽快,后来变赊账,慢慢的越欠越多。
再往后干脆就拖着不还。
长时间这样,酒肆已入不敷出,濒临倒闭。
有次掌柜向一黑道大哥要钱,钱没要到,还差点被揍。
而对掌柜几个手下大汉,这大哥就不留一丝情面,全把他们干翻在地。
后来,掌柜还特地花钱请了几个捕快坐镇几天。
但这些人一个也没来。
等捕快走了,他们又聚拢了。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就想到把酒肆出卖给宋掌柜。
掌柜愤怒于黑道蛮横、无赖。可在赊账本中又有签名,摁手印。
可还钱没有定期。
这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的套路。说他们白吃白喝也无从谈起。
将他辛苦经营的酒肆拖入绝境;屈辱的是,自己竟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酒肆落入他人之手;绝望则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多年的心血即将付诸东流,未来的生活一片迷茫。
“何掌柜,你请的客人来了。”守门的小酒保,见掌柜这般模样,心中不忍,犹如刀割。
“嗯,马上到。”
面对向平、宋掌柜和管家,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愤恨、屈辱与绝望。
向平眼见这何掌柜行情、举止,已判若两人。
心中不忍直视。
何掌柜用眼神扫了三人一眼,拿出字据,移到他们面前。
“宋掌柜,这位向公子也算老熟人了,你们一起瞧瞧,若没什补充,俺就签约画押了!”
“俺看中!”宋掌柜拿起狼毫笔,龙飞凤舞的在字据写上宋金旺三个大字,并摁上手印。
而当何掌柜拿起笔准备签字时,他的手剧烈颤抖着,似有千钧重。
这每一笔落下,都像是在割他的心。
他紧咬着牙,腮帮子因用力而鼓起,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满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可现实却让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这残酷的交易进行,亲手将酒肆的所有权送出。
就在何掌柜右手握着一根尖细的狼毫毛笔,行将落纸之际。
“慢!!何掌柜,请放下手笔。”向平一声轻喝。
何掌柜右手霎时颤抖一下,一粒细小的墨汁,滳落于合约宣纸之上。
他用惊愕不解的眼神盯着向平。
此时宋掌柜、青荷、老管家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眼睛齐刷刷的扫向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