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牧之,拉着姜媚扭头就走。
秦牧之想追上去,被贺朝拦住:“音音是故意躲着秦兄的,秦兄难道看不出来?”
秦牧之不解:“她为什么要躲着我?”
秦牧之脸上的疑惑很真实,并不懂少女怀春的心思。
贺朝认真想了想说:“秦兄马上就要与沈家小姐成婚了,旁的女子都要避嫌离秦兄远点儿才行,不然沈小姐会介意的。”
“阿瑶不是这样的人,她很大度的。”
秦牧之毫不犹豫地回答。
沈清瑶之前与他说得很清楚,他们这桩婚事是交易,他配合她演恩爱夫妻,她帮他达成所愿,旁的事,她不会干涉。
所以在他心里,成了婚与没成婚应该是差不多的。
“沈小姐大度自然是好的,但若惹来流言蜚语,对音音来说也会有很多麻烦,秦兄若是拿音音当朋友,日后就该少见她。”
这话和姜媚之前说的差不多,秦牧之皱了皱眉,心里越发不舒服,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沉默半晌,他拿出一个木盒子递给贺朝:“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生辰礼物,既然她不想见我,烦劳你帮我转交一下吧。”
“好。”
贺朝爽快应下,接过木盒子。
手里没了东西,秦牧之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他忍不住抬头看向远处,裴音音还在和姜媚一起挑选马匹,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也许她是真的不想看到他吧。
裴音音根本没有心思挑选马匹,她满脑子都在想秦牧之今天为什么会不请自来,他是来找姜媚的还是来找她的?
他都要和沈清瑶成婚了,还来找她做什么?
裴音音心底升起两分不切实际的期待,她忍不住偏头去看秦牧之,却只看到贺朝,根本不见秦牧之的身影。
裴音音皱眉,在人群中找了好几遍,确定秦牧之确实已经离开,一颗心沉了下去,心底也生出嘲讽。
她在期待什么?
秦家和沈家都定亲了,秦牧之难道还能为了她悔婚不成?
她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裴音音收回目光,随意挑了一匹马翻身而上。
她觉得刚刚动摇的自己可笑极了,急需放纵发泄一番。
裴音音一走,章嬷嬷便来到姜媚身边提醒:“骑马打球是小姑娘们打发时间的,县主马上要做人新妇,还是端庄些比较好。”
姜媚本也没有打算骑马,章嬷嬷这么一说,她便寻了位置坐下喝茶吃点心。
然而刚吃了一口点心,章嬷嬷便又开口道:“礼物已经送到,县主应该早些回去才是,夫人这两日身子不适,县主也该学学床前侍疾的规矩。”
秦夫人已经不满足于晨昏定省了,还想借着身体不适折腾姜媚。
姜媚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糕点,掀眸看向章嬷嬷:“伯母有儿有女,再不济还有嫡亲的侄女在,什么时候轮到我这个外人侍疾了?”
姜媚是受秦夫人所邀住进秦家的,又不是真的寄人篱下,根本无需如此讨好秦夫人。
这几日姜媚对章嬷嬷教导的规矩算得上是逆来顺受,章嬷嬷本以为她是个没有脾气的,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
不过转念一想,姜媚无非是因为裴景川今日也在,所以才有底气反驳,当即道:“夫人也是为了县主好,裴老夫人年事已高,等县主进了裴家,少不了要在她老人家面前伺候,县主事先熟悉一番也是好的。”
“这病症不同,照顾的方法也有所不同,难道伯母看着年轻,其实身体早已与裴老夫人无异?”
“县主这是说的什么话?”
章嬷嬷沉了脸,对姜媚的顶嘴很是不满。
姜媚并不畏惧,迎着章嬷嬷的目光说:“我知道伯母授意嬷嬷对我严苛一些,但凡事都有个度,我只是暂住在秦家一段时间,并不是要依附秦家而活,嬷嬷管得太宽,传出去也不好听。”
姜媚直接戳穿秦夫人的态度,章嬷嬷还要辩解,姜媚又道:“今日来这里的世家小姐不少,嬷嬷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与我起争执?”
姜媚的语气始终平静,话里的威胁意味却显而易见,章嬷嬷顿时没了声音。
耳边清净下来,姜媚这才安安心心用了两块糕点,等到裴景川中途离场,姜媚立刻跟上。
裴景川明明走得不快,姜媚追过来以后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本想去茅房看看,转身却撞进裴景川深幽的眸:“找我?”
裴景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因伤还没好,他半倚在走廊柱子上,整个人透出股子慵懒散漫,和平时不太一样。
姜媚明明是因为正事来找的他,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了两分私会的意味。
挺见不得光的。
姜媚抿了抿唇,点头道:“我有点事想与你说,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
“跟我来。”
裴景川调转步子朝另外一边走去,姜媚连忙跟上。
没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一处清雅幽静的竹屋。
进屋后,姜媚把阿妩的事大概说了一遍:“眼下大司乐被抓,整个祭典的筹备都受到影响,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已派人查过她的底细,他们一家在瀚京住了好几十年,平日做的也都是正经营生,清清白白,没什么可疑的。”
裴景川直接给出回答,见姜媚眉头紧锁,又道:“春后祭典事关重大,你从来没有参与过,有些焦虑也很正常,但这说到底也只是一次祈福仪式罢了,到时会有重重禁卫军保护,只要大典上不出什么大的纰漏便不会降罪于你。”
不是的,她不是因为怕做不好这件事才如此不安的。
是所有的事都让她感觉有种隐隐的巧合,像是有人蓄意为之。
姜媚想要解释,对上裴景川那双冷静异常的眸,却开不了口。
站在她面前的裴景川失了两年记忆,纵然对她仍有情愫,但因为记忆残缺,还是会有所不同。
所以他不能理解她的不安,更不会因为她这没来由的情绪插手司乐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