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驾回銮后,不知从何时起宫里开始流传起皇后和凌云彻的闲话。
进忠得知后,便叫张卓仔细打听,可打听出来后却发现句句属实,这就让进忠有点挠头。
按理,这传闲话的目的便是要毁人名声,一般来说都是真假参半。可皇后这回的闲话就不得不说很有意思,毕竟她自己做的事自诩光明正大从不避人。这就给人提供了太多真实素材,一时间真事太多了,都不必编假的。
例如,皇后与凌云彻相识于微末,当年一个是冷宫罪妃一个是冷宫侍卫,两人互相扶持,皇后娘娘当初一出冷宫,就把凌云彻送到了御前当值,还真的知恩图报。
又例如,皇后娘娘当年出冷宫之后,凌云彻失意,几次皇后娘娘都前去劝慰,要是没有皇后娘娘,凌云彻早就自暴自弃了,他能有今天可不要感谢皇后娘娘嘛!
还例如,前些年,凌云彻被贬木兰围场,因救驾之功重新回到了皇上身边伺候,皇后娘娘高兴的什么似的,连续几日翊坤宫上下喜气洋洋。
还有最近的,之前皇后娘娘掉了十三阿哥,凌云彻为了替皇后娘娘查明落胎真相,见天的往翊坤宫回话,日日不落,那个上心呦!可不是感念皇后娘娘的知遇之恩嘛!
这些流言句句不说私情,可句句都是私情!听得进忠头皮发麻!
“这些话都是谁放出来的?”
进忠皱着眉看着张卓,“回来才几日的功夫,怎就传的这么快?”
张卓嘿嘿笑着说道,“圣驾回銮确实才几日,可架不住有回来早的呀!”
豫妃!
怎么把她给忘了?
果然是个胆大妄为的!
“只是这些事她也不甚清楚吧?都是谁告诉她的?”进忠眼睛一眯,“炩妃?”
张卓点头,“干爹心有成算,一猜就中!可不就是炩妃嘛!
不然这冷宫里面的陈年往事,豫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些流言很快就传遍了东西六宫,自然也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如今她和皇上之间连面子情都不剩多少,她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如果这流言再放任下去,即便是她和凌云彻没什么,在有新人运作之下,恐怕也要牵连到凌云彻。
皇后明白这流言是针对她的,她更清楚她是后宫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前,皇上为了她做了多少不合规矩的偏爱之举,现在这份偏爱不再,便都要一一报应在她的身上。
“他们恨我,想要害我,我认!走到现在我问心无愧!可凌云彻对皇上忠心耿耿,用这种流言坏了他的名声,他又何其无辜。”
三宝、菱枝、云枝……皇后娘娘您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这些哪里就是流言了?句句都是事实好吧!凌云彻哪里无辜?他那双眼睛看你时,都恨不得变成粉红桃心的!
皇后坐在软榻上,塌着肩膀,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废。屋子里光线暗极了,她缩在阴影里,菱枝几人远远看去,只觉得她就像一个没了希望,在孤独中等死的老人。
云枝的心颤了颤,只觉得这时候的皇后可怜极了,她忍不住倒了杯茶送了过去。
皇后看到送到面前的茶缓缓抬起头,看向云枝,她扯了扯嘴角,将茶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
随后慢慢开口说道。“云枝,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制止这些流言呢?”
云枝抿了抿了抿嘴唇,劝慰道,“娘娘,凌大人毕竟是外男,是前朝的大人,日后还是莫要见他了吧?”
话音未落,皇后便转头目光阴沉的看向云芝,眼中的拒绝与警告显而易见。
这一瞬间,云枝头发都竖起来了。她只感觉到皇后那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犹如一条毒蛇在皮肤上爬过,冰冷刺骨。随时都会被咬一口的恐惧让她头皮发麻,汗毛炸立。
云枝……艹!我真他娘的犯贱!我干嘛要同情皇后,死都不冤!
云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娘娘,是奴婢说错话了,娘娘恕罪。”
皇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过视线,轻抚额头。又过了好半天,直到云枝的额头磕出一片红痕,她才慢悠悠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云枝身子一颤,只觉自己劫后余生,她立刻跪着退了出去,直到了门外才狠狠的松了口气,在菱枝与三宝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
容雅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眯了眯眼睛,“哎,真希望天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
进忠瞧了容雅一眼,翘着嘴角在棋盘上扫了一眼,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放下一颗白子,“这戏也不能天天听啊,再说皇上和皇后现在可是不睦,一个厌烦一个倔强,可不会因为太后娘娘的一出戏就轻易和好,皇上心里可梗着一根刺呢。”
容雅见进忠没堵自己的棋路,就以为他没看到,便偷笑着赶紧在旁边又放下一颗。“按你这么说,这出戏想必也唱不了多久。
就皇后那个性子想来不会先低头,如今的皇上与过去可不一样。他现在可没有那份儿耐心哄着皇后,如此说来,想必要不了多久,皇上怕是就要回来了。”
进忠瞥了棋盘一眼,一眼就瞧出了容雅的小心思。他索性就装不知道,依旧选了另一个无关紧要处,又放下一颗白子,瞧着容雅偷笑着像只得了趣的小猫似的,便觉得她可爱的紧。
“皇上回来就回来呗,怕什么?也不用你去近身伺候,跟前儿有毓瑚在呢。”
容雅舔了舔嘴唇,赶紧在旁边又放上一颗黑子,吃了进忠的几颗白子后,容雅的尾巴都要翘起来。“我哪里是在怕皇上回来,他回不回来的我都是待在西暖阁里。
我是担心你,如今外面下着大雪呢!皇上一回来,你不又要去殿外守着,这大雪天儿的多冷!若是能少站个一时半刻的,自然是好的。”
张卓此时走到了西暖阁门口,“干爹干娘,皇上回来了,眼瞧着就要到宫门了。”
进忠一听,连忙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篓里,他伸手在容雅鼻尖上刮了一下,笑着说道。“这回可不是我耍赖了。便是我想陪着你把这一盘下完,也是不成了。我得赶紧出去了,要是没下够就去叫南香继续陪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