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姜颜栀声音嘶哑。
“没忘,可你仍留在淮舟身边,那便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祁徽濡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总有一种刺人的锐利。
姜颜栀眼睫毛轻轻颤着,喉咙滚了又滚。
好半响,她道:“叔叔,我曾离开过他,伤过他,我也真的想过不再与他见面,可即便如此,我们仍能走到一起,这已经不是仅凭我个人离开就能阻止的。”
“你们还能走到一起只是因为淮舟还不知道你的过去,你隐瞒了他两年,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所以他又傻乎乎的信了你。”
“你认为他会接受一个……”祁徽濡故作停顿,戏谑的眼神在姜颜栀身上来回瞥动,像是嘲笑她的天真和满脑子的心计,“你这样的女人吗?淮舟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钢琴天赋比你更好的也不在少数。”
“比你干净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你认为你有什么优势?”
他的话像藏了把锋利的刀子,轻易能割伤人。
明明语气比两年前更平静,可时隔多年,仍是露骨的贬低和看不起。
甚至比两年前带来的伤痛更甚。
姜颜栀暗暗握紧双拳,指甲在柔软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叔叔,这些问题我曾经非常在乎,我知道他终将会面临一次选择,我害怕过,也犹豫过,可后来我想通了,倘若到时他再次做出的选择不是我,我也认了。”
滚烫的泪水延着眼睑轻轻滑落,热意掩盖了喉咙热茶带来的不适感。
此时此刻,心境从未有过的平静。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过去,只想好好享受在那之前的温存,即便最终他的选项里没有我,我也不后悔,最起码我曾被他选择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忆回和好那夜,祁淮舟多么坚定的说无论如何,一定都会选择她。
不论日后是否,但在听到这样的话时她所有的担忧和焦虑都已完全放下,那刻感受到的爱足以填平其余人对她的看贬和嘲讽。
她真真切切的得到过祁淮舟的满腔爱意,所以也不害怕失去。
“话说得好听,只怕真到那一刻,你会死缠烂打。”祁徽濡冷嗤一声。
姜颜栀微微一笑:“叔叔,您知道为什么我和他的订婚宴只简单操办而没有公开吗?”
祁徽濡不作声,不带任何神情的眼眸锁定在她脸上。
“当初我说过如果他不要我,我也要把他绑起来,可我还是留有余地,订婚不公开他就还有后悔的选项,只是……”
那夜微博,祁淮舟不舍得看她被网友猜忌,坚称要公开,她拒绝,可祁淮舟不管。
一开始是打算发布两人的合照,她不同意,这才换成了十指相握的照片。
可这也意味着,她又被选择了一次。
祁徽濡深吸一口气,脸色暗沉:“不管如何,我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我要你再次离开他,像两年前那样。”
姜颜栀默声片晌,轻启唇:“叔叔,这一次我不会主动……”
“嘭——”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门忽然被踹开。
两人不约而同看去,一度愣住。
祁淮舟站在门口,头微压,周身气息死气沉沉的,集满了戾气,只一双眼睛满含愠怒和失望的看向祁徽濡。
好似那周身的恐怖气息要将祁徽濡生生弄死。
“淮……淮舟,你怎么来了!”祁徽濡猛地站起,双手撑在桌上,声音裹挟着震惊和无措。
梵帝禅是他名下的私人会所,从不接除他以外的客人,并且内部还有大量人手把控,祁淮舟怎么会进得来?
“你安排的那些人,跟你一样垃圾、废物!”
祁徽濡顿时不满:“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这是祁淮舟第一次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纵使是多年前两人闹得最僵那时,祁淮舟也不曾说过这类大逆不道的话语。
“你迷晕我的人,私自把我未婚妻带到这里,你想让我对你有多好的态度?”祁淮舟走近,握住姜颜栀一侧手腕,曲腰细细检查她的安危。
“你已经被这个女人蛊惑了心智,我是在救你!我把她带过来,也是为了你好!”祁徽濡双掌拍响桌,怒其不争。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祁淮舟和他对上视线。
数秒后,祁徽濡被他周身那股逼人的气势震到。
“你为了这个女人,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她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她只会连累你!你狠不下心,那我就替你做决定!”
“闭嘴!”祁淮舟一脚踹翻旁侧那张椅子,椅子摩擦地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音,“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管我的人就是你!”
他面色阴骇得可怕,让本就紧张的气氛被冷意浸蚀,空气中环荡着一股冷飕,令人不寒而栗。
祁徽濡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为了个女人和自己作对。
他对姜颜栀的厌恶在此刻达到顶峰。
“绵绵,没事吧?”祁淮舟声音骤然降低,柔和许多。
姜颜栀手心发麻,愣愣的摇摇头。
只是心底不禁感到害怕。
刚刚她和叔叔说的那些,他到底有没有听到?
“祁淮舟,你把她当成宝,那你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吗?”祁徽濡直接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尽数扫落在地,满地狼藉。
祁淮舟身形僵了僵,握着姜颜栀的手紧了紧。
姜颜栀感受到,抬眸望着他,不受控的咽口水。
这是她这些年来最不愿让他知道的事,可世界上的墙终有透风的一天。
“她曾经被多个男人压在身下,差点被侵害,她还害死了她的爸爸和哥哥,她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被她蒙在鼓里,傻傻的把她捧在手心上!”
他话说出的那刻,姜颜栀心口囤积的那口气猛地一松。
反正祁淮舟总有知道的一天,现在被叔叔说出,也算了结了她心里最大最重的那个心结。
“你好好看看,她究竟值不值得你为她付出!”
姜颜栀垂着头,手被祁淮舟握在手心,可却逐渐泛凉。
在等待祁淮舟表态的时间内,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知道。”
头顶那道声音缓缓传出,“我早就知道了,可那又怎样?”
“那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你这种人,错的是你这种明知她受了伤害还要继续施加伤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