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霍衍——!”在混乱中炸响,犹如惊雷劈开夜色,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正在指挥军队的押运主将猛然僵住,心脏像被人狠狠攥紧,猛地回头。
霍衍?!
不可能!霍衍此刻应当还在前线,怎会亲自潜入北羌来劫粮?
可——天下还会使霍家枪法的,除了他们的主子霍平昌,便只有霍衍!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猜测,
——霍衍是疯了吗?竟然孤身涉险?
——还是说,他早已在暗处盯上了宁城?
——难道,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可随着战火映亮夜空,他终于看清了对面的人。
披风猎猎,枪锋映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青涩却冷冽的少女面孔!
不是霍衍?
竟是个女孩?!
而且,看上去年岁不大……
一股异样的羞辱感夹杂着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他堂堂押运主将,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逼到了这个地步?!
他瞳孔微缩,握刀的手不由得一紧。
而就在他尚未回神的一瞬,寒光破空而至——
“噗——”
一抹猩红溅落在灼热的火光之中。
元南安嘴角微勾,眼中透着锐利的杀意,手腕一转,长枪已然刺穿主将心脏,锋芒穿透后背,鲜血顺着枪身滑落。
她一击毙命,毫不拖泥带水,枪锋一震,猛地抽出!
主将的眼睛睁得极大,像是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可生命已经在这一刻彻底被剥夺。
他直直倒下,溅起一片尘埃与血迹。
“主将已死,谁还要送死?”
少女清冽的嗓音穿透夜色,裹挟着火光的温度,字字铿锵,震慑全场。
敌军士气彻底崩溃。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意识到——
她不是霍衍。
可她,是谁?
什么人,竟然是霍家枪法的传人!
果然,士气已崩,惊恐的敌军眼见大势已去,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火光映照着元南安冷峻的侧脸,枪尖上的血珠顺着枪身滴落,燃烧在火焰中,染红了夜色。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
没有人想到,她竟能如此果决、狠厉,一击毙命,毫无迟疑。
——杀伐决断,如入无人之境!
那一刹那,跟随她而来的士兵心头皆是一震。
谁能想到,这才是她第一次上战场?
没有胆怯,没有迟疑,更没有丝毫的示弱。
当枪刃破开敌将胸膛的瞬间,她的神色冷静得可怕,似乎天生就是为这战场而生。
那些本还不服气,暗地里对她轻视的兵将,此刻都悄然收敛了心中的傲慢。
他们看着那挺立不动的背影,瞳孔微缩,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个可怕的角色。
就连墨玉都一时间怔住。
他见过无数的将领、战士、英雄。
可这一刻,他却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年少的霍衍。
曾经的少年将军,就是这样在风雪中披甲持枪,一枪挑翻敌军阵前。
此时此刻,元南安孤身立在烈焰之间,枪尖尚未收敛,鲜血未干,肃杀的眼神透着不容忽视的锋锐。
一阵风掠过,卷起战场上的尘埃,她微微偏头,眼神扫过众人,薄唇轻启,淡淡道:
“还愣着做什么?解决剩下的。”
语气清冷,毫无波澜。
好像她方才不过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蝼蚁。
话毕,她长枪一挽,再度出手。
墨玉在一旁与她相互配合,忽然明白了霍衍为什么要把霍家枪法教给元南安。
大将军是真的想,让她成为真正的将军!
……
大帐里,霍衍凝视着舆图上的宁城标记,指腹无意识地沿着战线缓缓摩挲。
元慕声静静地站在一旁,虽未出声,可那双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时不时瞟向帐外,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安。
霍衍头未抬,声线沉稳而淡然,
“放心,南南没问题。”
元慕声闻言,轻轻摸了摸鼻梁,眉宇间那一丝隐隐的紧张终于缓缓松开了些许。
他也没想到,自己才那么大点的妹妹,竟然就这么带兵去劫粮了……
简直和当时得知元祁玉孤身一人闯荡西北一样令人震惊。
这些日子,他跟着霍衍在前线,虽未真正上战场,可也目睹了不少战场凶险。
每日被运回来的那些血淋淋的伤兵,都昭示着战场的无情。
他生怕南南也会变成那样……
想到这,元慕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们兄妹四个,怎么反倒是他这个兄长最碌碌无为呢?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亢而急促的军报声——
“报——!”
元慕声脚下猛地一动,几乎是本能地向帐门迈出一步,可下一瞬,又硬生生止住,强迫自己定了定神。
霍衍抬起头,深邃的眉眼在火光映照下波澜不惊,唯有眼底浮现出一丝隐隐的期待。
军报士兵快步进帐,单膝跪地,双手奉上战报,朗声禀报——
“报将军!墨玉副将来信——运往宁城的粮草悉数被毁,运粮主将已被南安姑娘亲手斩杀,共歼敌……”
话音未落,大帐内气氛陡然一震!
元慕声骤然直起身子,眼底一片震撼之色,紧接着猛地拍了下案几,忍不住连道两声——
“好!好!!”
这是他妹妹!他亲妹妹!
他早知道元南安天资卓绝,可从未想过她能在战场上,初战便锋芒毕露,一战封神!
而另一边,霍衍握着军报,唇角不由微微扬起。
他低头展开信函,细细阅览,信中,墨玉将元南安的表现详尽道出——从她如何收服众人,到她如何调动火攻伏击,再到她如何毫不犹豫地一枪刺穿敌将心脏……
霍衍握着信的手微微收紧,心底腾起一阵难言的自豪与欣慰。
不愧是昭昭的血脉,
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
也是……他霍衍的战场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