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羌王宫？”元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她怎么会在那里？！”
霍衍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声音低沉，
“那只鹰……就是北羌王的鹰……”
赫连宇听到这话，也问道，“可是一只通身黑色的鹰？”
元昭点点头。
“那就是了，那是王上的鹰——苍渊。”
元昭的手在袖中微微颤了一下，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霍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信上说，她目前还平安……只是北羌王到底想做什么？”
元恒不由问道，“听说北羌王最是手段狠辣，知知会不会有危险？”
他看向赫连宇。
赫连宇没说话。
王上的性格……这他也不能保证。
元昭低头思索着，袖中的手紧了又紧，“多塔不会伤害知知的。”
她的语气里有笃定。
霍衍低头看她，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他语气冷得如冰：“准备马匹和人手，马上动身去北羌王宫。”
元昭拉住了他，眼神制止，“不！不要！”
这下连元恒都着急了，“皇姐，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救知知吗？”
“那北羌王嗜杀成性，万一把他惹急了，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伤害知知？”
元昭摇了摇头，却是已经冷静下来。
“王姬在信上说了，多塔没有公布知知的身份，北羌王宫的人都以为她是多塔的私生子，且王姬见到知知的时候知知是能自由行动的……”
“这就说明知知性命无恙，若我们强行闯宫，才容易激怒多塔。”
元昭大抵能猜到，多半就和把她囚禁在朝园一样。
这次多塔把知知关在了王宫。
霍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元昭，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元慕声脸上也有些不安，“可我们总不能把知知一直放在那……”
元昭轻蹙了蹙眉，“我担心的倒不是多塔，北羌朝政近来不大稳定，多塔在北羌树敌颇多，我反而担忧若我们闹出大动静来，其他人盯上知知……”
这几日探子们四处搜集消息，得知北羌二王子出逃，大司马赫连昌不稳，朝中人心动荡。
她可以确定多塔不会伤害知知，却不能赌其他人。
若万一让旁人知晓知知的身份，那才是真的危险。
现在以不变应万变，徐徐图之才好。
她思索片刻，抬头问元慕声，“小白呢？小白怎么没和知知在一起？”
元慕声这才把元祁玉带着小白离家出走的事告诉元昭。
“最好是找到小白，知知和小白之间有特殊的感应，由小白潜入北羌王宫最好。”
听元昭这么说，众人都觉得有理。
元恒当下就道，“我去找小玉！”
那小子，做生意做到哪去了？
元慕声看赫连宇面色疲倦，便也同他道，“赫连兄先随我去休息一番，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赫连宇点点头，出门前看了眼霍衍。
霍衍冷着脸，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元昭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那，琢磨着前段时日在北羌发生的事，
那段时日，她也仔细思考过多塔的行事方式。
多塔当时把她关在朝园，而不是直接带回王宫，除了因为当年的事留下的情结外，元昭隐隐能感觉到，还有别的原因。
她曾经试探地问过多塔，他只简单回答过一句话，
“你在这是最安全的。”
那就说明，王宫未必安全。
多塔登基时间短，王位还未稳固，前些日子二王子出逃，更是多了隐患。
还有赫连昌……
她知道霍衍还站在自己身边，便下意识地想与他一道分析，唤了一声“阿衍”。
耳边却只剩下沉沉的静默。
元昭这才后知后觉，霍衍好像沉默得有一会儿了。
她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的脸上，却被他沉郁得可怕的神情惊得愣了一下。
他剑眉紧锁，唇线抿得极紧，眼神像是一片低压的风暴，让人看不透情绪。
“你……怎么了？”她试探着开口，心里有些不安，站起身，轻轻伸手想去碰他的手臂。
可男人只是微微一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随即转身。
元昭怔在原地，手悬在半空。
霍衍只是背对着她，沉声道，
“我去趟军营，你早些休息，我晚点回来。”
元昭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是说不出的疑惑。
这是……生气了？
可为什么？
……
霍衍阔步走到军营，周围有将士经过和他致意，但他只是微微颔首，面色冷峻，神情里藏着翻滚的情绪，却被克制得滴水不漏。
走到练武场中央，他脱下外袍随手扔在一旁，抓起长枪，开始练起枪法。
一招一式，枪影飞舞，锋芒逼人。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一股杀伐的凌厉。
和元昭回到凉州城后，那时担忧着她在北羌的安危，回来后又被寻找元知知的事情绊住了，所以还没来得及问她在北羌都发生了什么。
可今日说起多塔，元昭那笃定的语气和毫不动摇的态度让他猛然发现一个问题——
昭昭，为什么能这么相信一个所有人口中都“狠辣无情”的人？
他想起自己去救她时，她就被关在那座宅子里，没有受伤，也没有性命之忧。
还有多塔看她时那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眼神。
霍衍也是男人，自然知道多塔心中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日子里，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手中的长枪猛然发力，动作越来越快，枪影如风，劲气四溢。
脑海中有无数画面在交织：元昭的信任、多塔的眼神，每一重都让他无法忍受。
枪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最后霍衍猛然一扔，长枪带着呼啸的破风声径直刺穿了练武场中央靶子的红心。
力道之大，直接将整个靶子撞倒在地，尘土飞扬。
他没去管那倒下的靶子，也没有回头看那杆长枪。
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冷冽而沉静，转身朝将军府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