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津月回去就感受到了变化。
什么变化?
当然是暴怒和淫欲的态度。
他们对待她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暴怒不再趾高气昂,甚至能从他总是不耐烦的眉眼间看出谄媚与讨好。
至于淫欲……那种觊觎的恶心眼神不复存在,他已经不敢正眼瞧她,只低头看地面。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暴食女,依旧波澜不兴。
颜津月的目光从暴怒、淫欲两人身上掠过,定在暴食女身上。
这就是她暂停和恋人约会回到小屋的原因。
谢楼雾说,若想尽早结束这个副本,关键就是暴食女。
暴食感受到少女的灼灼目光,抬眼和她对视,浑浊的眼球一如既往的死寂,但也藏着猛烈的星火,她用眼神指向旁边的暴怒与淫欲,微微张唇。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颜津月能根据她的唇形在说什么——
我会杀了他们。
颜津月心神震了下,并不是害怕,仅仅只是惊讶。虽然早有迹可循,可被她自己承认,总觉得有些惊奇。
若不是第一天她无意间听见暴食女的话,暴食女可以说是最无存在感的一个。
她瘦弱、沉默,常常一个人坐在那不发一言,暗黄的皮肉紧贴着嶙峋骨骼,让她像是一棵枯死的树,毫无生机感,也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可颜津月也看见了枯根底冒出的一颗嫩芽。
她冲她笑了下,转身走进房间:“我要休息,不要来打扰我。”
“好,不会打扰你的。”暴怒和淫欲几乎是立刻表态,等少女的门关上才收起脸上的谄媚。
暴怒骂了声:“瞧她那嘚瑟样,不就是傍上使者了嘛,又不是傍上死神。”
“哥,小声点吧。”淫欲男抬起自己的断手,“就算是使者也欺负不得,你看看我的手。”
暴怒皱眉,但也清楚小命更重要,收敛了气焰:“知道了,行了,我也回房间了。”
说完,他就走回房间重重关上门,“砰”的一声巨响昭示着他内心压抑的怒火。
淫欲男本也要回去,无论如何在自己房间总比在外面安全,可余光却看向坐在一边没有走的暴食女。
他舔了下起皮的唇。
他是个x瘾者,自从他偷偷欺负了邻居家小妹妹以来,没有女人就是不行。
前几天,他一直瞄准的目标是懒惰和傲慢。傲慢带刺不好下手,而懒惰生得貌美可人,又软绵绵的,看着就好对付,只没想到她居然是死神使者的女人,害他断了一只手。
至于这个暴食女,他本是从未想过的,毕竟那两个肤白貌美的非常打眼,而这个……
淫欲摸着下巴一步一步走近,心里越来越蠢蠢欲动。
他之前居然没发现这个暴食女别有一番味道。虽然气色不好,但依稀能辨出她曾经出色立体的五官。
“小美人……”淫欲男用尚且完好的手勾起女人的下巴。
女人极为平静地看着他。
淫欲男觉得更有意思了,呼吸有些急促,迫不及待道:“要不要**”他吐出恶心的词汇。
而女人却慢慢勾起了唇,“好呀。”
淫欲男的眼睛顿时充血,急不可耐地压下去,然而——
“噗嗤——”
男人怔怔低头看向腹部,一把刀插在上面,疼得他大脑发麻。
“你——”
暴食女轻轻一推,男人就倒在地上,她笑得极为灿烂,“放心,这个不会杀了你。”
淫欲男不解。
暴食女掏出一个打火机,熟悉的老式设计,随着她的摁压,幽蓝色火焰呲呲跳跃。这是暴怒男的打火机,被嫉妒偷了,嫉妒死了,最终便来到她的手里。
“这个才会。”她笑得像是地狱的恶魔,轻声呢喃,“淫欲,戒之在色,火焰之罚。”
她拿起桌上的塑料瓶装的大半瓶“水”,浇在淫欲男身上,从头到脚浇了一遍。
“这是酒。”或许是怕他疑惑,暴食特地解释了下。
淫欲男已经被腹部疼痛刺激得大脑空白,可还是能反映过来她要做什么,大喊大叫着往后挪:“疯子!疯子!”
他越是慌张,暴食笑得越灿烂,不急不慢朝他走近,摁压打火机的声响像是恶魔的催命曲,淫欲男已经快崩溃了。
“别杀我,别杀我……”他痛哭流涕地哀求。
但,无用。
暴食一脚踩着他的腹部,男人痛苦大喊:“啊!”
火焰将他吞噬。
他在地上打滚、挣扎,可火越烧越旺。
“鬼叫什么?”暴怒男本在睡觉,被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吵醒,打开门,一团火朝他扑过来,吓得他侧身一闪。
他眨了下眼,看向房间里那团火,依稀能辨出里面是个人形。
“什么鬼——”他还没骂完,暴食女就走来一把关上了他的门。
“喂——咳咳。”火焰迅速燎了其他地方,浓烟滚滚而来,他捂住口鼻,忙去打开门,但门根本打不开。
“砰——砰——砰——”外面几乎是锤子在钉着什么。
他疯狂拍着门:“你干什么?放我出去咳咳——”
暴食女看着被她封死的门,笑得欢畅:“暴怒,戒之在怒,烟熏之罚。”
只剩……
暴食女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暴怒男见门打不开,就想从窗户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封得死死的。
之前他嫌弃外面光线太亮,窗帘一直拉着,结果现在拉开窗帘就看见窗户早已经被木板封死,只能依稀透出几缕光线。
他绝望了,瘫坐在地上,回望身后熊熊燃烧的大火,浓烟如浪潮毫不顾忌地漫过一切。
“咳咳——”
他捂住口鼻,趴在地面汲取剩余的空气,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而当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浓烟侵蚀,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画面——
第一个被他打死的人死前的表情。
那是绝望。
原来绝望是这种滋味。
……
灯光昏暗,可房间中央的透明水缸已经那么明亮,尸块漂浮在福尔马林里,静静的,如小船飘荡在波澜不惊的水面。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走过去,伸手。
然而在她的手指即将触及到福尔马林前,一只柔软玉白的手抢先抓住她的手腕。
“暴食,戒之在馐,饥饿之罚……可还有一个刑罚,就是吃蛇、蟾蜍老鼠等恶心的东西。”
“秦英,你是想用吃他了却自己吗?”
暴食女,也就是秦英,惊愕扭过头,望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
那么亮,也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