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隆冬,白雪与红梅一齐交相辉映,千古胜景使代代文人吟诗称颂,可惜赵峮没有文采,只能望之兴叹。
既然留在宫中的理由是为了照顾父皇,赵峮自然早起去紫宸殿侍奉。尽管这有惺惺作态之嫌,但是是他发自内心想做的。
他来到时父皇正要起床,他默不作声接过福公公的职务,为父皇穿衣洗漱。
赵翃注意到他的到来,对他尽孝的行为亦默许了。
儿子就这么沉默地侍奉父亲起身,父亲亦不发一言,福公公在一旁看着两父子没有半句交谈,微微凹陷的双眼充满叹息。
不知从何时起,这对父子就是这种情况了,福公公作为陪伴赵翃身边二十余年,也亲眼看着皇帝的第一个皇子出生——几个月后夭折,再后来二、三皇子相继出世,两年后四、五皇子也出生了,那几年是皇帝最雄姿英发的年纪,内除国贼,外御敌寇,朝廷上下一心,后宫也颇为和睦,天下海晏河清,国家国运昌隆。
若说变化最大的一年,便是十二年前谢右丞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帝王雷霆之怒,血洗朝纲,从那时起帝王便愈发沉默寡言深不可测,踏入后宫的次数少了许多,愈发孤家寡人。
赵峮为父皇穿戴好之后站起身,发觉自己的身躯与父皇比起来显得伟岸,父皇的身体竟有些佝偻。
两鬓的白发如同霜雪,大病之后的面容略显疲态,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这副支撑了大齐江山二十余年的身躯,也进入了暮年。
“父皇龙体可还有不适?”
“无妨,朕身子骨还硬朗。”
“呵呵,儿臣听您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赵翃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道:“老三还没用早膳吧,陪朕一起。”
赵峮陪赵翃用完早膳,太医就过来给皇帝诊脉,显示脉象平稳,但尽量不要过度劳累,于是赵峮便提议看傩戏消遣。
若是父皇拒绝提议开始处理公务,那他就要告退了,父皇显然不想让他干涉政务,因此并不能陪伴父皇处理政事。赵峮这般想。
赵翃应允了。
由是派人召见宫中的傩戏班子,搭台布景,好戏开场。就在这时,福公公前来禀告道:“陛下,五皇子殿下求见。”
“老五来了?快快让他进来。”
“诺。”
不久赵垠裹着大氅出现,里面是狐毛围脖,外面又罩着羊毛大氅,浑身穿得严严实实的,可脸色还是一脸青白没什么血色。
这活人微死的状态是五皇子的话就不奇怪了。
赵垠向皇帝行礼,也向赵峮问好:“儿臣拜见父皇。三皇兄也在。”
赵翃说了声免礼并赐座,然后皱着眉审视赵垠道:“老五脸色怎生这般差,快宣太医看看。”
“谢过父皇。”赵垠先作一揖,坐在一旁,然后笑了笑道:“不用劳烦福公公了,李太医今早为儿臣诊过脉,儿臣也服了药,如此才来的。至于儿臣的身体,即使祛除了寒毒,这畏寒的病症也深入到骨子里,难以根治,呵,所幸儿臣早已习惯。”
“既然身子不舒服,便不用特地过来看望朕。”
“天底下哪有为人子不看望父亲的道理。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只是表面看着病恹恹的,实则命硬得很。”赵垠用调侃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