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为轮回者的价值观和生活态度
蒂薇儿回头关上门，叹息之余记起的却是克莱尔的话，指不定这次自己会被那粉色怪物撕得稀碎，明明那半龙的事都还没完没了。
然后呢？就是恋爱脑半龙和重力精灵的世纪大战，指不定这还有些看头，结果事到如今，利米特渴求达成的那种目标真的可能吗？安比到底会怎么想呢。
可自己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好？蒂薇儿撇撇嘴思索着如何应对面前这紧急情况，她没想要怪罪埃斯特。
不过埃斯特和蒂薇儿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时，还是激起了冷冽的寒意。
蒂薇儿又从玄关口的衣架取出几件衣服，当着两人的面将连衣裙脱下露出赤裸的肌肤。
她快速地将那身便于运动的服装穿上，蒂薇儿依旧喜欢长靴，不过上衣换成了暗红的大衣。
察觉到这高悬的紧张氛围，阿库娅脱下手套挠挠手背，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想着自己的几个疑惑要得到答案。
思索完问题的先后顺序，她姑且先把利米特的外貌问题放到了次序，尽管她很想揉弄一下比自己看起来要年幼的利米特的脸颊。
“为什么大家那么厌恶利米特的样子？在这里的人不该都是为了对抗帝皇们才......”阿库娅马上问到。
“本来没事大家也不怎么出门啊？研究在工作室里完成就好的，第三、四天还会留在营地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虽说是用不着顾虑他们啦，但束手无策的现在，大家多少有些神经紧绷，你也要小心被咬哦？”
蒂薇儿蹙紧豆眉，这答非所问的解释让阿库娅产生不信任感。
“小心被咬？”
“比喻啦比喻，你这样可爱的王女，旧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在这种时候最容易遭人清算了，不懂吗？嗯，不过这也是放在十几个周期之前行得通的规矩了。”
蒂薇儿说了埃斯特也说过的话。
这俩人原来一直这样看待自己的吗？尤其是这样久违的重逢，她们显然更不加修饰，这让阿库娅只好配合着装傻点点头。
“哦.....”
蒂薇儿领着两人来到会客厅，尽管这里只住她和利米特，但却是按照独特的法师塔的模式修建的。
下宽上狭的塔，放在全部建筑物都是方格子的这个幸存者营地，十分惹人注目。
这整座塔就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折叠出来的形状，法阵的功能是催眠，阿库娅现在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像是过去利米特能够在迷宫里的一角把握迷宫内的方位一样，完全依靠直觉。
“因为利米特本应该好好睡在这座塔里的，直到七天的轮回结束为止，他都该睡着这里。然后进入下一个轮回照旧。”
埃斯特代替蒂薇儿回答道，这印证了阿库娅的猜想，可这又牵起另一种疑问。
“咱说，你干嘛要说这个啊？”蒂薇儿有些不快。
“阿库娅也可以继承记忆。”
“什么？！那你就更不应该.....！”
蒂薇儿马上就联想到阿库娅是阿比盖尔的‘眼睛’之一，可埃斯特并不顾虑这点打断蒂薇儿继续说道。
“所以为什么你要打破规则唤醒利米特呢？蒂薇儿，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安比一旦离开埃斯特的笑容便消失了，她眼神锐利得不像话，俨然一副老谋深算的将士。
“别太傲慢了小鬼，你真把自己当这里的领袖了？”面对指责蒂薇儿也回头投以憎恶的视线，她在长椅的一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别以为咱不知道你把安比找来是为了什么。”
两人说个话谁也不让着谁，阿库娅的双眼在他们之间摇摆，意识到两人之间根本地不合。
“呵呵，哪怕是‘您’也不可能一直隐瞒她们的行踪对吧？”
埃斯特又露出微笑来，这不是为了那种诡异的友好形象，而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从容。
她坐到了蒂薇儿的对立面，阿库娅则是停留在入口处。
“利米特，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阿库娅思索了一下便继续问道，她对现在的埃斯特和蒂薇儿都感到陌生，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压根就对这两人的‘本来面目’不熟就是了。
这里只能务实一些思考了，假如她们依旧把自己当做愚蠢的王女，那要搞清楚情况比起直接询问，倒不如丢出一些明显的问题观察两人的反应。
“利米特招人憎恨从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倒不如说他出现这件事本身就遭人憎恨，倒不如说遭这个世界怨恨算了。”蒂薇儿则是不把问题当做问题。
“难道你不觉得阿库娅和安比应该有知情权吗？蒂薇科特老师——”埃斯特则是讽刺的呛道。
“什么意思呢.....？”
阿库娅环抱双臂斜头。
“阿库娅，无论埃斯特这之前对你说了什么，你最好都别信她的。”蒂薇儿忽然又朝着阿库娅这样说，紧接着她又呵斥了埃斯特。
“还有埃斯特你，我最后再警告一次，如果下次轮回你还和安比接触，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怎么样对我不客气？”
“咱会在轮回开始的瞬间将你杀死。”
“就凭你？你现在做得到吗？‘吸血鬼’充其量只是下限高一些的法术结构而已，你真以为自己可以和我抗衡？我可是师父的亲传，而且我也同样了解你的那些把戏，蒂薇科特·阿塔克。”
蒂薇儿听到埃斯特的威胁忍不住地攥紧拳头，她用余光扫过阿库娅，眼中充斥的是不信和警惕。
“还真是叛逆期啊，白教你那么多了。”
“如果年轻人不叛逆，历史是无法进入崭新的阶段的。”
埃斯特双手靠在桌上，一副我也不想这样的态度。
“况且师父亲自将那么多魔法传承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代替他行事吗？而我现在已经足够成熟了，也能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了——问题就出在安比身上，只要她去死，一切问题都能解决。或者，利米特死了，一切同样能得到解决，不过我比较倾向于前者呢。毕竟要是师父死了，谁知道那半龙是会发疯做出更加狂乱的事，又或者是姑息呢。不，果然还是不考虑这个吧，风险太大了，而且要杀死他要比打败帝皇要困难得多。”
“埃斯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亏你一口一个师父的叫。”
蒂薇儿不可置信地望向埃斯特，发现她和露露安娜等人打交道之后就越发显得极端。
尽管老早就觉得她像是个帝国人似得支持优胜劣汰，可蒂薇儿从没设想过埃斯特会把这套规矩平等地施加在所有人，甚至是自己的师父身上，别人帝国人好歹也会护短。
“比起单个的剑士，剑坛更重要。比起个人，群体要更重要。比起国家，世界要更重要。这是谁都懂的道理吧？我们不能再放任利米特任性下去了。”
败给阿库娅的剑帝那死相在埃斯特脑中浮起，她从来没见过剑帝那样狼狈的模样，也无法接受他会输给阿库娅这事实——哪怕那只是劣质的灵魂容器。
“才不是他任性吧？！你们这些无能的废物，居然要把自己无法战胜魔帝的责任归咎给利米特吗？”
蒂薇儿愤怒地拍桌而起，埃斯特也投以绝对憎恨的视线，两人谈话越来越不投机。
“佛劳尔和魔帝在和利米特的战斗中越变越强是事实！蒂薇科特，你还要遮掩这点到什么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要让利米特昏睡过去的原因。
尽管佛劳尔等人一再失败，可和利米特的战斗的确让他们受益良多，以至于他们和利米特战斗得到的，比埃斯特他们努力累积的速度还要多、还要快。
埃斯特一众人担心如果再让他们这样打下去，迟早佛劳尔他们有可能战胜利米特，到时候一切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埃斯特利用了利米特对自己的信任，甚至是让他亲手设计了这让他睡去的魔法塔，而显然破解这个魔法对于蒂薇儿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安比死了、利米特死了那又有什么用？”
看两人如此剑拔弩张，阿库娅想要缓和一下她们间的氛围。
“安比死了，利米特会主动解除轮回魔法的。”
埃斯特如此断言。
“我还以为让世界一次又一次轮回的魔法，是魔帝他们设置的.....”
这下阿库娅更加困惑了，阿比盖尔的叮嘱变得更加复杂；‘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利米特，用你这份力量保护好他。’
阿库娅认为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
“对，可以说魔帝和幻帝利用了这个魔法，毕竟他们察觉到了轮回，于是用纹章术将自己每次轮回的记忆变作知识保留下来，这一切还要多亏某个笨蛋吸血鬼的失误呢。”
埃斯特无奈地撩起头发，阿库娅看着她那做作的动作就嫌烦。
“哈？！怎么就变成咱的错了，只要他们愿意做好情报工作，轮回的事迟早会暴露好吧。”
蒂薇儿可不接这锅，况且利米特早就说过佛劳尔他们一定会察觉到这一切是个轮回。
“那怪不得利米特那么遭人恨，说到底世界一次又一次地重来，都是他的错对吧。”
“嗯，总之，现在他们也在轮回中继承记忆，甚至让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可以继承记忆，纹章术现在被广泛的传播着，佛劳尔他们也需要能够制作纹章的人才，哪怕多一个人，多只老鼠的力量都好，他们想战胜利米特。”
埃斯特陷入了座椅，她好像对此很疲倦。
“你明明之前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阿库娅蹙眉，埃斯特的嘴角扬得却更高了。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和阿比盖尔一伙的呢？”
“你居然是明知故犯吗！咱们的据点暴露的后果你有想过吗？！”
蒂薇儿惊呼着，她知道如果这个最后可供安息的据点沦陷，所有幸存者都会极端化，从而一边倒地变得支持埃斯特，因为他们当真相信埃斯特为首的武斗派能够战胜魔帝他们。
“后果我当然想过。”
埃斯特也觉得自己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机会而已，一个打败了佛劳尔等人，而世界不会又一次轮回的机会，哪怕为此自我牺牲，她都心甘情愿。
“你啊！完全就是拿咱们所有人的生命来赌博！”
“你现在无论怎么说，据点的位置都已经暴露了。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做出‘决断’，我已经让露露安娜她们准备好伏击了，杀死安比，打败佛劳尔、魔帝。然后让利米特结束轮回的魔法，世界就能走向明天。”
埃斯特说出自己的最终结论，这是对着阿库娅说的。
阿库娅能够察觉得到埃斯特的意图，她根本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尝试通过自己联系、并拉拢阿比盖尔。
“你是脑子有病吧！安比真死了他妈的利米特会愿意解除轮回才怪了！”
“不，安比一死，世界的轮回就一定会解除，唯独这点我敢确信。”
“阿库娅你快出去！”
蒂薇儿来不及拔出法杖将阿库娅传送走，她从影子里拿出锐杖的下一眨眼间，埃斯特就拔剑将她的的法杖击飞。
在阿库娅看起来就像是埃斯特预测了蒂薇儿的动作，率先拔剑挥出一样。
她在剑术这方面果然了不起，让阿库娅望尘莫及。
在这个世界，遭遇战中法师面对战士是绝对的劣势，尤其是埃斯特这样对法师了如指掌的强大战士。
只要法师还提防着被魔法侵蚀意识，施法就不可能比挥剑更快，更别提埃斯特接受了利米特的挥杖教育，她对挥杖法师的起手式了如指掌。
“尽管杀死安比很困难，但安比身上的轮回魔法，会在她濒死的瞬间触发，将她的灵魂转移到另一个世界的稍早时间段去——这点我已经查明了。所以只要一次，只要将安比逼近死亡那么一次，利米特就不会继续这无意义的轮回了。因为属于他的那个安比，只需要死一次，就会消失不见。”
这些话也是对着阿库娅说的，准确来说埃斯特是觉得自己在和阿比盖尔分享情报。
“你啊！明明打算把所有责任甩给自己的师父却愿意相信他有那么理性吗？！”
蒂薇儿觉得安比死了，利米特肯定会发狂的，而不是摊摊手说；真拿你们没办法。
“嗯......”
听到这一切阿库娅托住下巴烦恼起来。
偏偏现在才知道，现在她都和安比成为朋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阿库娅也就于心不忍了。
要是能早点知道就直接做掉安比，其实也就没这么多事了吧？
反正安比在无限的轮回中，有无数的利米特在未来等着她，有可能她老死了都会重来一次呢。
“就算师父没有那么理性也没有关系。艾比安失去那独特的灵魂和魔法之后，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改造她的思想，让她顺应利米特的愿望，就算魔法无法做到，不依赖魔法也有很多洗脑的方式。”埃斯特如此理性地发言；“而至少在两个轮回内，我们能够战胜魔帝他们，那胜利的女神就在我们这边。”
“真让人作呕！咱真的看错你了埃斯特！”
蒂薇儿愤愤不平，马上就准备离席去通知利米特，却发现大门怎么样也无法打开。
“别费劲了蒂薇科特老师。”
埃斯特提前设下了魔法，所以她才能轻描淡写地跟着蒂薇儿来到这个会客室。
“你肯定是疯了，你真以为那个半龙就会留咱们活命吗？咱们可是给她添了不少堵。”
“怎么不会？那位【丰裕巫女】拥有的可是龙帝的头脑，那不就是说她就是慈爱的龙帝本人吗？”
“为什么你敢这样推论啊......？世界被搞成这幅糟糕模样，她也是大功臣之一啊。”
“看样子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谈拢咯，真可惜，蒂薇科特老师。”
“别再叫咱老师了，咱和利米特不会认你这种学生的！”
蒂薇儿双眼逐渐浮现血色的流光，埃斯特也同时用举剑指向这只吸血鬼，血刃在蒂薇儿手中快速凝聚成型，阿库娅难免将手也搭在剑柄上。
以双方屏息为契机，两人突刺纷纷朝着对方的喉咙和头颅刺去，轮回中的战斗没有手下留情这个概念，然而在激烈的爆炸之后意料之外的情况让两人猝不及防，阿库娅紧靠一人挡下了两人全力攻击。
蒂薇儿的血刃和埃斯特的剑分别被阿库娅用左右手捏住，两人双臂用力，却推不开阿库娅一人的握力。
“你们能稍微冷静一些吗？”
推开剑刃，左边一脚右边一拳，阿库娅分别将两人击退。
可能稍微用力过头了些，两人嵌入了墙壁内，封闭的室内大量的灰尘激起，惹得她们咳嗽，阿库娅也挥舞手掌推开烟幕。
“怎么可能.....”
埃斯特发出狼狈的声音，阿库娅马上自顾自地说明起来，显然她已经决定好自己的阵营了。
“首先埃斯特，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早知道阿比姐....阿比盖尔在通过我的双眼监视我看到的一切。不过呢，我是可以选择让她看得见或是看不见的。我雪山听见你们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关闭了联系。”
阿库娅指着自己的眼睛朝埃斯特说明。
“什么.....？”
扶住胸口的埃斯特颤巍巍地从烟幕中走出，她不仅没想过阿库娅之前和自己战斗是在放水，更没想到她居然对现状也如此了解。
埃斯特再度意识到轮回带来的可怕变化。
“其次，我是不觉得阿比盖尔会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就要杀死安比。那个女人无药可救，尤其是对待利米特相关的事项这方面，她几乎完全是揣测着利米特的想法在做事，所以我猜这是为什么我和安比基本上没有遭遇什么袭击的原因。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去找一些伙伴，或是收集帝之力的碎片遭遇上他们的。”
阿库娅叉腰叹气，她脑子和周遭比起来算是不好的那一档，所以她自认为从未品味过真正的绝望，因此无法理解阿比盖尔的想法。
不过她对阿比盖尔的看法还是发生了变化，以前还觉得她其实是对利米特客气，后来阿库娅渐渐觉得，她只是在利米特面前放不下包袱。
“阿比盖尔只会揣测利米特的想法做事？那你大姐脑子肯定秀逗了，才会做这些让利米特知道只会惹他发怒的事，你以为阿比盖尔脑子和你一样吗？！！”
“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这根本不是孰强孰弱的胜负，让我猜的话，你们应该是通过蒂薇儿的魔法才能继承记忆的吧？要么就是利米特帮你们。”
对埃斯特的愤怒，阿库娅只感到无奈。
“是又如何？”埃斯特扶住胸口，她实在硬撑不下去，需要稍微缓一下再说话。
“咱说，你这无能王女怎么能变这么强.....？”
蒂薇儿也从破碎的墙体里挣扎出来，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再生。
她不既会御气也没法像利米特那样用纹章术设置反射防御，所以阿库娅刚刚那下她完全靠肉体的强度扛下来。
吸血鬼的防御等同于再生速度，可要是这样的力量还不是阿库娅的全力，那一瞬间被杀死，再生速度再快也没用。
“我猜估计跟我的恩赐有关，那大概是也是由什么不受时间影响的纹章术构成的，帝之力说到底不就是这种东西吗？才不是浑然天成的，而是过去的断篇。”阿库娅坦白地说。
她的剑术和经验带来的提升远不及这份恩赐带来的力量，在这个恩赐下，任何的战斗只要经历过一遍，阿库娅就能够从中吸取所有的教训走到下一个境界，从而拥有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而且目前为止没有瓶颈，似乎可以永无止境地成长下去。
不过她是不太想滥用这个力量，现在阿库娅多少理解利米特的心情了，他也是喜欢把强大魔法藏着捏着的人。
所以她才用剑术和埃斯特战斗，结果却是难分上下，这让阿库娅有些失望，她总是对自己失望，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呜啊，咱是不是也该放弃无意义的元素魔法全身心投入纹章术了？咔咔咔.....”
听到又是纹章术的解释，蒂薇儿苦笑起来，她也越发佩服、厌恶起佛劳尔和利米特两人了。
这个所有人都被迫使用这种老掉牙的魔法的情况，完全就是他们两人一手照成的，简直是要将魔法界给大洗牌一样。
害的她的那些需要‘触发’的魔法完全像是落后时代的老掉牙设计，明明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这些魔法才是真正的应用魔法才对。
“哈......你该不会已经要接近剑帝的全盛期了吧？”
埃斯特喘过气来，毫无疑问阿库娅刚刚展现的气息堪比剑帝老头儿愤怒的时候。
“你难道见过剑帝的全盛期？”阿库娅很单纯地把问题丢回来，却让埃斯特感到自己再被讥讽。
剑帝确实早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自从他参与过讨伐上任天帝，爱上教会许配给他的那只半龙那天起，他就放弃了拥抱极致的技术。
不仅如此，他甚至不断地将剑帝的力量分化出去，变为各式各样的武器，就为了让自己‘像是人’一点，现在那剑帝佩剑的其中两把就在阿库娅腰间别着。
除了上任和现任天帝以及龙帝圣女诺艾尔，就没人见过剑帝路德维希的全盛期了，埃斯特当然也没有见过。
“果然，女人只会害的男人变得软弱啊。”
埃斯特感慨到活动起肩膀，好不容易才让阵痛缓和了些。
“你明明也是女人。”
“我讨厌女人。我宁可用寿命换取更多力量，也不愿意有这样羸弱的身体，唯一的好处居然只有像是狗一样懦弱地多活几年。”
埃斯特这种想法让阿库娅傻瞪眼，这甚至谈不上是男人的想法，也谈不上是士兵的想法。
毕竟士兵才不是为了去死才上战场的，更多是为了国家的和平和家人们的安全。男人也不是为了过劳死才不断地在工作最前线，而是为了美好生活的许诺才对。
说到底大家是为了利益。
现在的埃斯特，估计会将那些为了安稳活着才战斗的人全部开除人籍。
真不敢想象她要是活在和平年代会怎么样，不对，她估计就不会承认和平可能实现，然后尽可能唤起战争也说不定。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实际利益，只在乎自己那紧绷又焦躁的内心可以自处，所以无脑地追求强大。
“你还真是窘迫啊。利米特好像说过来着，你精神状态很成问题。”这次换阿库娅轻佻地指责到。
“别一口一个利米特的了，死舔狗，搞得好像谁不知道你喜欢他一样。”
埃斯特唯独不想被阿库娅给点评，她重新摆出架势，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可察觉到手感不对用余光瞥见自己的剑，埃斯特这才发现那跟随自己的魔法剑变得粉碎了。
“利米特难道没有教你要保护好自己的武器吗？明明他自己就是因为不小心才让自己法杖碎掉的。”
阿库娅环抱双臂嗤笑着说。
“别在跟我说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了，你这怪物。”
“虽然我读的书少，但我也知道这样一句话；伟大个体凌驾于法律之上。或许你要够强，你就可以让利米特负责了，可那种时候你自己也可以解决现在的所有问题了吧？”
“......”
“这下子好了！咔咔咔！”蒂薇儿看着埃斯特挫败的模样她就刻意地大笑起来，这惹得阿库娅面露疑惑。
“你先别笑啊蒂薇儿？我并不反对埃斯特的计划，嗯，假如杀死安比就能解决轮回问题，那为什么我们不试一试呢？”
“你在说什么！？”
蒂薇儿的笑容转移到了埃斯特脸上。
“无论轮回是谁发起的，这一切给大家带来的，只有苦难而已.....我要结束这一切。”
阿库娅本来以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阿比盖尔，可没想过居然是利米特。
“等等！你根本没有搞清楚情况，带来苦难的不是利米特啊！是阿比盖尔那家伙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要帮助魔帝，让人们可以继承记忆的，是阿比盖尔不是利米特！”
蒂薇儿连忙劝说阿库娅，现在出现这么强大的力量，她觉得很有必要拉拢。
“可是罪魁祸首是利米特的轮回魔法，是事实。”埃斯特又补刀说。
“唉，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也许该直接让阿比盖尔本人来跟你们解释的，走吧，我们去找她们。”
“去找谁？”
“当然是阿比盖尔。”
阿库娅如此宣言让蒂薇儿和埃斯特面面相觑，现在轮到她们觉得不理解阿库娅了。
“在第四天之后，以现有的战力几乎不可能战胜佛劳尔了，哪怕你来也不行。”
哪怕是现在佛劳尔也在从世界各地源源不断地收集着灵魂强大自己的魔法。
“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埃斯特不耐烦地解释道；“阿库娅把剑帝打败了，卢瑟收集到了核心。不仅如此还有两位魔帝四天王的核心，以及整个圣龙教会的灵魂。大圣女诺艾尔也和我们汇合了，她拥有最大面积的龙帝器官......”
再考虑上安比和阿库娅的力量，加上随时待机的【天帝】，这种情况哪怕利米特完全袖手旁观——
“这次能赢，而且可能性很大。”
埃斯特自己都不可思议地得出这个结论来。
终于，从不借助利米特的力量起第一次，他们只靠着自己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完全靠着运筹走到了比肩那两位帝皇的实力。
“什么？那卢瑟人呢？”蒂薇儿赶忙问到。
“估计去炼制厂了吧。”埃斯特有些愤愤不平，她脑中的务实主义和挫败感拧在一起。
没想到实现这一切的不是自己千算万算仔细规划的计划，而是忽然出现的阿库娅。
这让她更加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阿比盖尔的设计。
“安比也得到了魔帝的心脏，那个人也是喜欢四处留自己的复制品，那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阿库娅又为大家提供更好的消息，埃斯特望向阿库娅哑口无言。
“.....”
“在准备着讨伐幻帝和魔帝的又不只是你们，我和安比也组建了自己的势力，而且要比你们要团结得多！世界上想要打败帝皇的人可多了，不只是你们。”
阿库娅骄傲的模样让蒂薇儿想起从前，现在她才入座双脚搭在桌上好了不起地环抱起双臂，这让她看起来只像是个女流氓。
“况且听你们这么说，我认为我们根本不需要杀死安比，杀了她风险太大了！要我说不如这样，打败魔帝和佛劳尔，然后用安比的性命来威胁利米特解除才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脑子行不行的？”
既然利米特足够在乎安比，那就拿她来当人质，这可比杀了她要靠谱得多了，也更有威胁性。
“哈啊——难得咱刚刚还觉得你挺酷的，现在咱觉得你比埃斯特还蠢！咱们谁都不可能打得过利米特，你还威胁他呢——！哪怕现在佛劳尔和魔帝，天帝咱们全部一起上，都不可能打得过利米特一点，这是不是级别的差异，是概念的差别！”
“.....”阿库娅这下子才是真的满脸疑惑，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这是事实。”埃斯特不情愿地赞同到蒂薇儿。
“瞎说，那既然利米特真有那么强！一切交给他不就好了吗？唰唰几下子他就能解决佛劳尔他们吧.....”
阿库娅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一切都交给他就是这个下场！这一切就是他放任的结果！他哪怕知道了佛劳尔在轮回中累积记忆，他也不打算做些什么，哪怕得知了阿比盖尔设计魔法让世人都得到记忆，世界变成这幅惨淡的模样他也不闻不问，他只是让轮回继续而已！顶多就是佛劳尔打上门来了他会灭掉佛劳尔，然后继续轮回！谁他妈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关心过去一切轮回发生的事，也不打算继承任何一次的记忆，说真的我怀疑他是不是得到了神明的力量之后就已经疯了！”
埃斯特满腔的不甘和愤慨喷涌而出。
“神明的力量？”
“利米特，现在是凌驾于所有帝皇之上的存在，说的简单点就是这么回事......”蒂薇儿感觉向阿库娅解释起幻帝系统的事实在是太复杂了。
“有什么不好，你慢慢跟她解释不就好了吗？”
埃斯特被揍后就变老实了些，她摇摇头重新坐回椅子，感到自己背部无比地刺痛。
“好吧。”
于是蒂薇儿也向阿库娅解释起幻帝的事，以及利米特如何成为的‘世界之王’的候选人，尽管他现在什么都不做。
阿库娅将双脚从桌上收下，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她逐渐了解了帝历的全貌，也知道了为什么利米特那样的特别。
这样的人要委屈他给自己当足接近四年的管家，阿库娅忽然觉得这还真是一件奢侈的事。
阿比盖尔说利米特可能带来莫大的灾难——这份预言，所有人都可能会怪罪他的预言，似乎已经成为现实了。
“嗯——那不就是意味着利米特有自己的用意吗？”
阿库娅难得嫌弃别人愚蠢，她觉得离利米特这么近的两人不理解利米特的想法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不对，自己好像也完全搞不明白利米特会想什么，从过去到现在都是这样——对嘛，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谁可能明白他的想法呢？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他根本就是疯了！你明白吗？他根本就是疯了！”
埃斯特走来走去踱步并高呼着，在蒂薇儿看来她是被阿库娅给打破防了在那儿说胡话。
“揣测神明的意图的终点，就只会得出这种结论，神明就不该存在。”蒂薇儿却一副埃斯特完全会错意的态度；“而且利米特也不是什么‘神明’。”
“他有这份力量！他一个人、一个人就能把魔帝他们吊起来捶！！！为什么他就不能顺手解决问题后将一切回到原样呢？！”埃斯特已经快要厌倦强调这点了。
“唉——那个人哪怕拥有比肩世界的力量都这个屌样啊....？”
阿库娅听完全部都有些犯困了，听到阿库娅的用词蒂薇儿面露汗颜。
“屌样.....你也是学到很多有的没的啊。”
“那我大概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了，估计他是觉得这一切都不管他屁事吧，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关心过啦，我的事也好，还是这个世界怎么怎么样，佛劳尔他估计也只嫌他蠢吧，设计轮回的目的估计很单纯，就是要让帝皇们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能而已，直到他厌倦了，解决了安比的事，他估计就会让一切重归正常了，那个男的，在恶心人这方面真的很有一手唉。”
阿库娅随性的点评，在埃斯特听起来却无比接近真相，于是她愤怒地拍桌。
“拥有力量的人就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区别！”
“切，所以你干嘛要关心那么多呢？我还是准备要去和佛劳尔打一场，看看自己现在有多强，你们要去吗？不去的话这次轮回我就好好休息了。”
阿库娅轻描淡写地舒展着懒腰，她好久没有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对热水澡更是朝思暮想。
“你到底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埃斯特对阿库娅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非常厌恶。
“呵，你又有多大区别？你就很了解现在的情况吗？先说好，你就算给出一万个合理的理由我也不会帮忙杀了安比的，那才是疯了。而且，我来这里才不是陪你们聊这些无聊话题的，我更关心现在安比和利米特怎么样了，如果安比都没戏，利米特又不会继承记忆的话——嗯~”
阿库娅的笑在蒂薇儿看来很没心没肺。
“你这令人作呕的母猪！每天就用下半身考虑问题吗！”埃斯特只觉得阿库娅的表情很下流淫荡。
那既然连埃斯特都往这方面想了，蒂薇儿这下认为自己绝对没有想歪，阿库娅绝对是动歪心思了。
“管你屁事啊？管的那么宽，窝里横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去和魔帝他们横？别来烦我。”
“咱觉得你的想法很危险阿库娅。”
“这不就是利米特想要的吗？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继承记忆吧？那我倒好奇，他的标准是什么。而且，比起去揣测他为什么要设置和这个轮回，你们倒不如多想想自己能在这种轮回里得到什么、做到些什么吧？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继承记忆的吗？不是利米特逼着你们要继承记忆的吧？”
阿库娅说完便起身，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开了沉重的门扉，这让埃斯特忌惮起她的力量来。
这么一来，阿库娅和几位帝皇几乎是同属的，都可以在轮回中一次又一次的变强。
“话说，我其实觉得很矛盾的一点是，如果你们担心佛劳尔会不断地变强直到能够打败利米特对吧？那你们又为什么觉得利米特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人呢？而且，就算是佛劳尔他们强得能够打败利米特了的吧？就连利米特的记忆都可以重置的这个轮回魔法，真的会在利米特死之后就解除吗？我发自内心地怀疑，我们真的还有明天吗？”
“所以我们才担心！担心这个世界变成那些帝皇们彻底统治的世界！”
埃斯特似乎认定这一切是利米特造成的，所以利米特一定了解决，看透了这点的阿库娅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那就反抗吧，反正轮回还会继续下去，还是说，你只是想趁着自己能赢所以打算结束这个游戏而已？你在害怕什么埃斯特？”
听到这样的疑问埃斯特攥紧了拳头，屈辱唤起杀意，而这种杀意却是毫无意义的杀意，这让埃斯特加倍地屈辱。
她清楚知道就算在这里偷袭杀死阿库娅，她说的话却依旧会留在自己脑中游荡，这是轮回的诅咒，一切说出来的话被做出的事不但会成为过去，还会在未来无数次发生。
“她就是害怕输而已，怕自己从天才变成了庸才。”
蒂薇儿代替埃斯特回答道，她对阿库娅也不客气；“阿库娅，咱也劝你最好别自讨苦吃，你难道忘了利米特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了吗？”
“什么？”
“咱知道你在乎利米特，一切都为利米特说话，可你现在的想法有些变态了。”
“你又凭什么觉得懂我想什么呢？而且我才不在乎利米特，我从一开始只想满足我自己，现在也是一样。我啊，早就看开了，我追求的，其实是绝对忠诚的小狗而已，只是这个小狗非利米特来当不可，而狗不是求着别人当的，而是驯服得来的，对吧蒂薇儿。”
“你在瞎阴阳怪气些什么......”
阿库娅笑了笑便离开了。
蒂薇儿咽下口水舔舔嘴唇，不确定自己在这里傻站着对不对。她没有克莱尔那么看得开，她其实心底里是渴求独占利米特的。
说到底爱情就是这样卑劣的玩意。
它的核心是一种占有欲，占有欲的本质是一种可能性的扼杀，最深的爱也就是一种彻底的谋杀！
这里明明没有任何可供第三者插脚的缝隙，周遭却又无处不在第三者。
让蒂薇儿举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没有安比的背叛利米特不会是这副模样，那样的利米特可能都不会同情自己的经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理所当然有安比的影子。
倒不如说生活中要排除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一路上来的旅途是这样。哪怕利米特最终成为一个隐居山林的怪老头儿，蒂薇儿都无法阻止那些千里迢迢来找他拜师的家伙。
这么一想埃斯特也是要警惕的对象，不过她是那种典型地需要一个男人来引导她的女人，所以暂且不用担心。
说到底，只要身处社会，这些家伙总会扮演一种身份出现，然后还可以巧妙地假装；‘我只是以这种身份和利米特打交道而已。’
想想看吧蒂薇儿，就算利米特要向你许下忠贞的诺言，说出永恒的爱！可那也要步入圣洁的婚姻殿堂找个神职者、找个神来见证才行。
猜猜看在那儿念誓词的会是谁？蒂薇儿脑中就只有一个人的模样，克莱尔·霍利莱特！
可要利米特仅仅只对着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呢？如果不当着世人的面来说的话！这好像又没有什么效果，至少蒂薇儿会觉得不满足......
毕竟这种话其实就是说给大家听的，只是两人之间互相承诺理性地来讲是没有任何保证的，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说。
证明之所以是‘证明’，就是因为需要第三者和机构认证，有一个意义背景来为意义做担保，所以才称得上是‘证明’嘛！
所以要证明爱意，就需要其他没人爱的家伙来衬托嘛。
蒂薇儿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理性，她双手抓住自己的脸颊肉往下拉扯，世界的危机早已被她抛之脑后。
‘我看得出来你很爱蒂薇儿哦~利米特~尽管她是第三名~’克莱尔在圣神的教堂里如此呢喃着用食指在利米特的胸前画爱心，那个牧狗的话一定做得出这种事来恶心自己！
一想到这里蒂薇儿就咬牙切齿起来，她的脸色变得阴郁又漆黑。
克莱尔的策略居然是对的，只能将‘斗争’放在台面上来，公开和利米特的关系！毕竟如果放在暗处，大家只会变得不择手段的竞争、互耍阴招的恶性攀比！最终只会闹得所有人都尴尬的结局。
可作为吸血鬼，蒂薇儿无法轻易地接受这样的公平公正的事发生。
“这人真的恼火，你不这样觉得吗埃斯特？”
蒂薇儿嘴角下拉，她从很久以前就对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女不爽，现在没想到她日子还是过得那么好，实在让她嫉妒心大发。
“够了，我已经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埃斯特嘴角也抽搐着，她的不快也压抑到了一个极点，可躲在阴影中的她却继续压抑着这种情绪，她知道弱者的处境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要合作吗？”
蒂薇儿的思维倒是灵活，这让深陷泥潭中的埃斯特看到一丝丝曙光。
“咱一个人估计没法痛扁阿库娅一顿，你一个人也做不到，但是咱们总得做才行。哪怕只有一次，咱们合力一起羞辱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才行，让她之后哪怕轮回好几次都忘不掉这点，让她知道有些事必须要遵守，为此惩罚是必要的，你难道不这样想吗？哪怕就算是国王，也需要遵守法律。”
蒂薇儿魔鬼般的笑容却让埃斯特感到无边的亲近，一种矛盾的心情让埃斯特感到错愕，她明明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且有失理性，可她内心的冲动确实被蒂薇儿的话语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