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铃儿印象中,这尘凉便总是怕着匀濯一般,此时匀濯出口,铃儿知道自己今日恐怕不能再从尘凉嘴里得到什么信息了。
铃儿道:“晚辈不久前听闻过天降魔头一事,便猜测那所谓魔头其实就是‘上界’的仙人种种下凡为祸,所以还请前辈回答铃儿刚才的问题。”
匀濯沉声道:“算是吧。”
这样的回答给了铃儿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但也明白了那个面目模糊的师父肯定与所谓上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记忆碎片中的另一个自己也必然会牵扯其中。
甚至说不定她曾见过的那灭世一般的被众多绝顶高手围剿的情景,也与这特殊的身份关系密切。
于是铃儿又问道:“不知我的那位师父可否留下什么线索,好让铃儿去寻到他?”
“现在的你寻到此人也没用,等你什么时候变成……”
“时机一到你们自能得见!”
尘凉刚说一句,匀濯就立刻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铃儿心中微动,则从神识脑海中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铃儿已经发愣了半响,葛青娇一脸的了然之色,道:“原来师父果然有心上人了!”
偏偏不巧铃儿在这时候恢复了清醒,道:“难道我的事你比我还清楚?”
葛青娇吐吐舌头,道:“我刚才看师父你神色迷离,难道不是思念于谁?”
铃儿轻声嗟叹,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念想的那人究竟是谁。”
葛青娇面露疑惑,挠着头道:“师父真是怪人,有的时候觉得你纯净无染不谙世事,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师父千帆过尽览遍红尘一般。”
铃儿笑道:“这叫高深莫测,否则怎么镇得住你这小丫头?”
“你看你看,又来了,突然间又变得老成起来。”
“你最近修炼可有什么问题?”铃儿转而问道。
葛青娇也认真了些,道:“没有没有,师父给青娇的这一身真气还没能完全消化,因此这些时日对师父给的功法还没多做研究。”
铃儿摇头道:“以功法相辅方能更快掌握,今晚开始你便按着功法的路数运行周天,金丹境前我都可以为你指导。”
葛青娇重重点头,同时不免心疼道:“我会的,只是可惜了师父你一身修为,最后居然便宜了我……”
铃儿笑道:“你为拜入我门下,受了自废功力之苦,我初为人师若是小气,将来肯定会被同门师姐笑话呢。再说我受了御仙宫要害重伤,若要保住性命保住丹田气脉,也唯有这办法,你可切莫觉得亏欠自责。”
葛青娇心里略微好受了些,又道:“那师父你这些天重新修炼了没?”
铃儿点点头,却是柳眉微颦,“练是练了,只不过二次来过,却感觉大不一样了。”
葛青娇连忙凑了过来,虚心问道:“难道师父有了什么更深体悟?”
铃儿这几天确实开始重新修炼,并且有了一番完全不同的体会感悟,可这种感悟并非单纯来自于御仙宫的功法,而是掺杂了另外几种不同的气息。
便是铃儿体内那四种元气的另外三种,从星尊宝界塔里传承而来的星辰之力,源自于体内固有的至臻佛气,以及那令人感到无比恐怖的魔气。
除了那魔气,其他三种元气铃儿都是欣然接受,可偏偏那股令人心悸的魔气无论铃儿怎么打压怎么逼迫,最终都能在铃儿的丹田气海中寻得一隅栖身。
不过慢慢地铃儿发现了一个窍门,便是她每当修炼御仙宫功法之时,便借助着御仙宫、星辰之力、佛力加深感悟,每每将真气运转时,就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之意,仿佛一层无形大门为其敞开,让铃儿的领悟达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地步。
随着对其他三道的感悟渐深,那股魔气自然而然便被压缩得越来越小,铃儿也就此放下忧虑。
所以这次葛青娇开口,她就将自身体悟传授与她,可说了半天,却见葛青娇的脸色越发迷茫,越发费解。
“可是我讲的太过晦涩?”铃儿问道。
葛青娇面色为难道:“师父,我如何感受星辰之力还有佛力啊?”
这样一说铃儿也一怔,才想到自己与常人的特异之处,葛青娇体内不可能拥有这种奇怪力量。
“那咱们重新来过,只将咱御仙宫的功法真气。”
铃儿旋即又将自己单纯对御仙宫功法的感受体悟叙述出来,听得葛青娇是连连称妙,恍然大悟。
正在他们师徒探讨授业之时,却见到酒楼外的天空划过几道光彩,是修真之人御气飞行。
二女大为疑惑,“这人动用真气,青石城的城卫就不加阻拦么?”
她们的想法又被一旁的那食客听到,笑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可是我们沧州府的大人们,你们看他身上的沧州府令旗,便正是二十四柱的大人呐!”
铃儿回首看去,发现空中为首那人的腰间果然别着一展令旗。
“敢问这二十四柱是什么?”
“便是效忠沧州府的二十四位大人呐。”那食客描述的时候却也是极为自豪。
铃儿想着当时石头对她的指示,问道:“那请问这沧州府内,有多少高手坐镇?”
那位食客大叔可真的是将沧州府引以为豪,见到铃儿这两个外来姑娘如此感兴趣,也是侃侃而谈地讲了起来,“姑娘你可坐好,千万别被我的话吓到,沧州府人才济济流传千古啊!那可是历来高手云集,像我刚才说的沧州府二十四柱,便是足足二十四位神合境的神通大能,嘿嘿你想不到吧,放在别处难能可见的神合境,却常年要有六位在这青石城中轮班巡查,保护咱们泱泱大城的安定啊。”
“还有在这二十四位大人之上的,更有六大长老,这些长老可更是了不得,那一个个的都是渡劫境的活神仙呐!”
铃儿忙问道:“那位李大手李前辈也在其中?”
“那是当然!诶?小姑娘你认识李大人?”大叔对于李大手赞不绝口,“这李大人虽说样貌最是吓人,可是对咱们城中百姓却是最好。”
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让铃儿觉得与当时在飞星门嚣张跋扈又颇不讲道理的李大手仿佛是两个人。
那大叔又道:“还有还有,在这六位长老之上,更是有咱们威震八方撼动四海的沧州府府主,莫寒风他老人家!”
“便是那传闻中的莫老怪?”葛青娇道。
大叔连忙做了噤声脸色,低声道:“可不敢这么说呀,这都是外面人抹黑了莫府主,府主大人可是德高望重,整个沧州境内的第一人啊!”
葛青娇当即笑了笑道:“呵,第一人?大叔你可别说笑了,这沧州境内第一人,什么时候轮得到沧州府了?”
那大叔愣了愣,道:“莫老府主贵为沧州府第一人,这早就是世人皆知的不争之事实,你这小姑娘何来对此诋毁啊?难不成莫府主的第一之名,会被你这小丫头给夺了去?”
葛青娇摇头嘲笑道:“可悲啊,没想到堂堂沧州府的府主居然也是这么个沽名钓誉之徒,竟大言不惭地将自己推崇为沧州境内第一,好厚的脸皮呦!”
葛青娇这一路上自然也听了铃儿给她讲过当时那嵩小怪厚着脸皮求亲之事,所以在葛青娇心里也对这沧州府心存了不忿,毕竟正如她所言,师父铃儿这般完美无瑕之人,即便跟了圣人她还嫌吃亏呢,何况还是个比御仙宫低一档次的沧州府。
其次她说这番话也是对自己身为御仙宫弟子的一分自豪,世人都说沧州府是沧州第一,那岂不是变向贬低了御仙宫?这点葛青娇可是不能答应。
但她却忘记了一点,这御仙宫虽是仙宗,可毕竟极少出世,世间对其有所知晓的寻常修真者都少得可怜,更何况这些平凡无奇的老百姓了。
面对葛青娇的这番“侮辱”,那大叔显然很是生气,啪地一拍桌子,调门也高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好不懂事!”
他一喊,周围喧闹的声音瞬间降低,众多百姓又将视线放到了铃儿这边。
葛青娇性子强,也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那大叔道:“怎么不懂事了?那姓莫的老头儿本就没资格去当沧州第一!”
葛青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却在这里惹了众怒,几乎所有听见了她话的青石城百姓都愤然起身,横眉厉色地围了过来,跟她理论呼喝。
铃儿见状连忙起身,歉然道:“诸位相亲,我这徒儿实在口无遮拦,还请各位恕罪。”
葛青娇见他们这般阵仗也是有些怕了,却还是嘴硬道:“你们一个个的嚣张什么?我又没说错!”
顿时就有人气道:“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沧州境内第一人该是谁?但凡说不出来个有凭有据的,你们今天就别想轻易离开!”
所谓一呼百应,众人更是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葛青娇底气十足,高声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御仙宫玉灵子真人了!”
周围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吵嚷起来,“什么御仙宫御鬼宫的?听都没听说过!”
“小小年纪居然满口胡言,若是真有此人,我们泱泱大城,怎么从未听说过玉灵子这号人物?”
“就是!这丫头把咱这里当做是乡野之地那帮没见识的?沧州内各大一流宗门的掌门我们可都耳熟能详,居然还编撰出一个玉灵子?真当我们无知么?”
铃儿本是怀着歉意之心打算息事宁人,可面对众人的指责、质疑,她越发觉得这是对自己敬仰万分的玉灵子师祖的莫大羞辱。
御仙宫固然是不出世,这些百姓固然也不是有意抹黑御仙宫,可铃儿就是忍受不了听到有谁来说御仙宫、玉灵子的坏话。
于是她骤然反过来给葛青娇助势道:“仙宗御仙宫现任掌门玉灵子真人,如何没有资格去当这沧州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