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惊艳过后,千音府众人找了块地方落座安顿下来,却迎来了其他宗门的热情招待。
这些受邀而来的宗门虽说也都是二流宗门,但其中就以金枪门、灵蛇宗以及千音府这三家势力最大,各自有着五指之数的神合境修士坐镇。
因此在这里面金枪门、灵蛇宗也更有底气。
那左猛大笑一声,道:“萧师妹,近来可好啊?左某还盘算着过些到府上亲自拜访呢。”
他这糙汉子此时眼含秋波,显然是一副对萧可茹倾慕许久而不得的样子。
萧可茹回笑道:“左师兄一向热情,小妹记得上个月就给师兄摆了三桌客宴呢。”
她是嫌左猛热情过了头,又不好生硬回绝,便故意将这事当着大庭广众说出来,想要羞臊一下这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好让左猛死了这份心,别再去烦扰她。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哗然,众人这才知道,一向痴迷修炼的左猛竟早就对萧可茹起了这份心意。
同时在座的其他掌门中,也有数个嗟嘘不已的,是因为他们也都对这个远近闻名的萧大美人心怀幻想,但当他们知道竞争者中还有左猛之时,便明白了自己的幻想终归只能是幻想了。
而左猛却根本没有在意萧可茹的话,哈哈笑道:“萧师妹说得对,总这么麻烦你们炊房的那些丫头也不好,等再过三两个月,我直接在贵府附近立一座宅子,到时候便可与萧师妹朝夕相处了,如何呀?”
萧可茹眉头微蹙,却没想到这个左猛如此死皮赖脸,但碍于种种原因,她并没再出言回绝,权当默认般忍气吞声下来。
见此状,那几位幻想破灭的掌门更是心头无望,暗暗沮丧。
萧可茹的闭口不言无疑是一种退让,默认的许可了左猛的想法,这让后者不禁大为得意,若不是因为这里是飞星门的地界,看他的劲头似乎要上去给萧可茹一个熊抱才会作罢。
不过同为受邀而来势力最大的二流宗门之一,灵蛇宗的岳东阳肯定不情愿看着左猛独自威风。
他在左猛兴头上说道:“那可真是巧了,岳某早就想找个机会能跟萧师妹畅谈音律之道,不如我也效仿左兄,也建一座别院,闲暇时登门拜访,还望萧师妹成全?”
左猛顿时不快,扬声道:“岳兄还有这等雅兴,怎么从前不听岳兄提起啊?”
岳东阳道:“也是最近才有了些兴趣。”
左猛冷笑,“那就要请岳兄将别院建的远一些了,毕竟我跟萧师妹的交情,可比最近要久远多了!”
岳东阳则是摇头,“千音府外的空地那么大,总该是近些的好,大不了左兄先挑块地方,然后在下与左兄毗邻,岂不更好?”
左猛一拍椅子,对岳东阳已有了明显怒意,而后者丝毫不惧,他可也是仰慕萧可茹的众人之一。
两人虽然明面上多以善脸相对,但实则他俩可是多年的老对头,为的自然便是一夺萧可茹的芳心。
此时两人再次聚首,便免不了的要在萧可茹面前逞能称强,表现得自己与后者的关系更为亲近。
眼看着左、岳二人越发弩张的气氛,其他门派皆不敢出言劝解,这两家无论是谁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好得罪的。
不过好在此处乃是飞星门地界,当家做主的秦如莺可不会有这种种顾忌。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见此次受邀而来见证大典的贵宾席上,传来了一个清泠泠的声音。
“两位前辈的话,未免过于失礼冒犯了吧?”
众人皆惊,就连秦如莺也颇为诧异地向声音的来源处甩了个眼神,却正见着铃儿缓缓站起,面带愠怒。
她是这次大典受邀的贵宾,也是唯一一个不以门派背景坐在这些席位上的人,更是最为年轻的一人。
原本对于铃儿这个生面孔,那些前来的各派掌门是没有多加注意的,毕竟她太年轻了。
可此时这么一个被众人自行忽略的少女,居然跳出来公然指责左猛、岳东阳二人,就会让人大跌眼境了。
左猛瞅了瞅她,虽然心中憋着火,但见铃儿容貌非凡,也还算客气,指着她道:“哪里来的小丫头,连我左猛都敢冲撞?”
在旁人看来,这左猛的确勇猛非凡,有着神合境界的高深修为,再加上他还有着数百年底蕴的金枪门,一般人哪里敢惹。
但恰恰铃儿就不是一般人,莫说他这种寻常的神合境高手,就算是渡劫境乃至大乘境的修士她都没少见识过,十天前又有了星尊宝界塔第七重天的那番经历,想要唬得住她,却成了一件大难事。
铃儿自然不卑不亢,回道:“前辈做错了。”
左猛眉眼微跳,这丫头竟对自己怡然不惧,倒是有些胆气,不过当着各路英雄来指责自己,未免太不知好歹。
岳东阳笑道:“看来我们是深居简出久了,现在居然连个十几岁的娃娃都能说三道四了。”
被一个晚辈当众指责,铃儿在他眼中显得颇为无知,看来他的地位、他的身份有必要再一次宣告一次,省得人们忘记了他的威风。
于是岳东阳看着铃儿慈祥一笑,缓缓说道:“丫头,我乃灵蛇宗掌门岳东阳。”
铃儿微微欠身,岳东阳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前者却又道:“前辈错了。”
岳东阳一滞,笑声中加重了几分语气,“你可听清了我的话?”
“前辈错了。”铃儿点头。
“呵哈哈哈哈——”
岳东阳扬首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对这无知小辈的嘲弄。
这天下,这修真盛行的天下,你高人一等,你一言一行便都是对的,低你一等的人,是没资格品头论足的,至少当着面不行。
所谓弱肉强食,这并非是写在文案中的规矩,而是一种约定俗成,一种生存的道理。
显然,铃儿并不懂的这种道理,于是铃儿的话显得如此可笑。
不光是岳东阳,还有左猛、其他门派的掌门,甚至于被大庭广众言语调戏的萧可茹,都觉得铃儿有些可笑了。
铃儿的“可笑”之处,在他们看来十分新鲜稀奇,于是左猛在气结之余,也好奇道:“那小丫头你来说说,我们错在何处啊?”
铃儿正了正色,将前来参与这次大典的所有掌门都看了一遍,道:“左、岳两位前辈对萧前辈有爱慕之意,却不顾对方情愿与否,将一厢己愿强加与之,是错了。”
众人静静聆听,却依旧面带玩味。
“大庭广众之下,两位前辈不顾萧前辈的颜面尊严,以无赖之姿言语撩拨,不啻于轻薄之罪,是错了。”
随后铃儿又将目光扫在旁观看热闹的其他众人身上,道:
“诸位前辈眼见萧前辈一介女子境地尴尬,却无人仗义出言,身为正道中人,是错了。”
最后,铃儿与处在一种异样心情中的萧可茹四目相接,道:“萧前辈身为女中豪杰,却多次退让隐忍,无形中助长了‘男尊女卑’这等糟糠思想,是错了。”
铃儿不禁心中微痛,这样的世界与她所阅览书中记载的理想状态相去甚远。
她不由失声痛呼道:“错了,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