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越发悲戚、越发潸然难禁,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脑中一浮现起那个漫天飞雪冰寒彻骨,自己在万千冰川的一角中消亡陨落的景象,便有一股难以言状又汹涌如涛的悲伤,叫她难以自已。
章小侯吓得紧张地一顿跺脚,上来摸了摸铃儿的额头温度,念念叨叨道:“坏了坏了,铃儿姐不会被那死人妖下了蛊吧?”
正在铃儿那里挥泪如雨黯然神伤之际,擂台上那座光辉夺目的星尊宝界塔已然变化成了高十丈、径长近三丈的巨塔,惹得众多飞星门弟子啧啧称奇惊愕不已。
在宝塔第一层的位置,还有一座散发着水波般不断颤动的光幕,就像一扇门,连接着外界与塔内那片奇幻的世界。
谢震霄等人看着那光幕,心中都是一片火热,恨不得即刻便能冲进去,冲进塔中那个奇妙世界,感受其中的奥妙之力。
因为星尊宝界塔分为上下七层,它内部存在的那个世界中同样有着七重天,每一重天都藏有着一重莫大的机缘,并且越是往上,存在的机缘便越大,能给探索者带来的利益好处自然也是越多。
然而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用处,却从不在飞星门中对弟子们开放,非得等到晋星擂这等重大事件才会选择让几名弟子进入其中,看似是过于敝帚自珍,但实际上这个规矩也是从飞星门祖师那里流传下来的。
并且这一条更是被写在了飞星门门规的第一项,是千古流传的无人能够撼动,也无人能够质疑的铁律。
所以即便是飞星门历史中的那几次大劫难来临,全宗上下弟子进入塔中避难,也只能恪守祖训,在塔中世界的第一重天走动,并且不能肆意探索。
至于为何飞星门祖师会定下这种规矩,如今的说法也是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任掌门接管了这星尊宝界塔后,都严格遵守着这项门规,从来没有,甚至说是不敢有任何的僭越作法。
这其中的缘由因果,恐怕也只有那些执掌过星尊宝界塔的掌门们心中明了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每当开启晋星擂选举新任掌门之际,星尊宝界塔便会对外开放一次,那些运气极佳并且天赋异禀的天才弟子们,才能有幸获得一次进入宝塔的机会。
这种机会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得,实可谓求之不易,苍天眷顾了。
上一次有幸进入宝塔中的,便正是如今包含在秦如莺在内的十二位紫衣大长老。
可想而知,宝塔中那些未知的秘密对于谢震霄他们来说是何其诱惑巨大。
“玲珑宝塔七重天,一重天是一重劫。万古逍遥无量尊,星辰造化金仙灭。”
秦如莺的声音恰逢其会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那是一段从飞星门祖师那里流传下来的两句话,前一句到尚可理解,就是后一句,却在许多年来让人产生过无数的遐想猜测,不知它描述的究竟是怎样一番往事。
不过如今也没人再去琢磨那句话中的寓意了,因为这两句就像是伴随着星尊宝界塔出现后的一种固化形式,总要有人说出来才显得完整。
在调动了众人的注意之后,秦如莺再度开口:“你们七人进入塔中,谁能抵达第七重天,谁便是下一任掌门的人选了,去吧。”
她在众多飞星门弟子的眼中一向是金口难开,此时面对这等数十年才举办一次的晋星擂,也只是三两句话就交代完毕,丝毫没有什么繁缛文章需要表述。
在旁人看来,这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而在观奉黎三院那几位紫衣眼中看来,秦如莺便是有些装腔作势,故作高深了。
甚至脾气烈的韩岩直接发出一声冷哼,眼角夹着不屑将秦如莺瞥了眼,心道:等陈木登上宝塔中的第七重天,飞星门落入我手,看你还拿什么嚣张!
一边想着,韩岩还不忘递给身边的得力帮手陈延生一个万事俱备的眼色。
陈延生不明其意,然而又心中不安,便以传音法问道:“师兄,这事你安排妥了?”
韩岩回笑传音道:“你尽管看着便是,这掌门之位,非你那宝贝儿子莫属!”
陈木,这个作为奉星院新一代的凤毛麟角,自他的天赋资质被广为人知开始,就是伴随着韩岩亲传弟子这个名头的。随着陈木崭露头角锋芒渐露,他作为韩岩亲传弟子一事更是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却很少有人想起,陈木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便是紫衣大长老、奉星院副院主陈延生的亲生儿子。
都说修真之人子嗣艰难,这陈延生能得此一子实属命运眷顾。
因此陈延生对陈木喜爱有加,更盼着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人中龙凤,于是在陈木六岁之时,便拜在了韩岩门下。
韩岩对于陈木当然也是知无不授,将其培养成了同辈中最为优秀的行列。
不过时间一久,韩岩便发现陈木除了作为他的徒弟能在人前给自己长长脸面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实用的用途,那便是,他越对陈木掌控得紧了,那陈延生便越是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于是久而久之,陈木便成了陈延生亲手给自己安插在韩岩身边的把柄,表面上他还称得上是奉星院副院主,受到无数人拥戴敬仰,但实际上,陈延生已经变成了韩岩链下的一条走狗。
并且这条链子,坚不可摧。
所以即便陈延生对韩岩言听计从,但见后者能如此在自己儿子身上押宝,他才会心生疑惑,毕竟陈木的实力底牌他一清二楚,平心而论,是跟谢震霄差上一丝的。
陈延生听韩岩回答得含糊,便忙试探着追问一句,“莫非是犬子近日再有突破?”
韩岩眼角一夹,笑道:“当然,当然。”
陈延生心头大震,不安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