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名弟子登上擂台后,林智舟又是先高声宣读了些让人励精图治、激发斗志的道理,又是对眼下这七人予以中肯赞赏,借题发挥地将这七人作为众多灰衣、白衣乃至红衣弟子的效仿楷模,说了许多深明大义的书面话,最后将声音传遍这座山头的每个角落:“……诸君若无异议,晋星擂第二轮比试便开始了!”
说罢,林智舟对看台上的秦如莺颔首示意,后者落在断膝上的手掌轻轻举起,捻作兰花指变换连连,接着口中吟念咒诀,在成千上万道惊叹肃然的目光中,祭出了一个二尺大小的玲珑宝塔。
这宝塔神光灿灿、圣洁非凡,共有上下七层,每一层都是雕梁画栋繁复至极,塔尖上更是有一束神光冲天而起,以区区二尺之躯,竟给人一种如仰万丈山峰的气势。
仿佛这件宝塔不是人间之物,而是来自一个未知的遥远时代。
这宝物兹一出现,便让整个飞星门陷入了几乎沸腾的状态,上万弟子满怀热切,无一不被那宝塔所震撼吸引,他们惊叹、他们欢呼、他们忘乎所以。
甚至连看台上的那十一个人,也在宝塔出现的刹那间,纷纷全身一紧,激动万分。
传闻中的飞星门镇宗至宝,便是这座玲珑秀美的宝塔,名为“星尊宝界塔”。
普天之下门派林立,凡是有着数百、上千乃至更久历史底蕴的门派,都有着其各自的镇宗至宝。
尤其是二流门派以上的各大门派,他们的宝贝每一个都称得上是非比寻常的旷世奇物,并且声名远播,震慑着四方水土,庇佑着宗门的兴盛安危。
就说离着飞星门不远且同属二流宗门的青凤山庄,其至宝便是开山祖师青凤老祖的灵枢,当时北堂善云为了得到此物,可是顶着被天下人唾弃家族名誉的压力前去硬闯青凤山庄,只不过最终生出了石鸾城那档子大事,才让他暂且断了那个念想。
而这个飞星门的至宝星尊宝界塔,相比于青凤老祖的灵枢,就又显得神秘且来头更大了。
因为青凤老祖的灵枢毕竟是余留之物,弟子后世毕竟清楚它的来历,可这星尊宝界塔却截然不同了,莫说是外界之人,就连他们飞星门自己,甚至都不清楚这件宝物究竟来自何处,又是出自哪位神话般的高人之手。
如今流传在世上的只有一个传闻,就是当年飞星门祖师爷偶然间寻得了一处凶险至极的秘境,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危难后侥幸逃脱,并且回来之后,身边就带着这么一个几乎不似人间之力能打造、炼化的宝塔。
飞星门祖师的徒子徒孙也曾多次向他打探过那个秘境,但飞星门祖师却总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仿佛那个让他得到大机缘、得到旷世宝物的秘境中,同样也有着一种大恐怖蕴藏其中,并且这种恐怖伴随着飞星门祖师以后的一生,每每想起,都是忍不住身魂皆颤,如受雷霆重击。
要知道,飞星门祖师可是修炼到渡劫境巅峰的存在,若非寿元将近,说不定他就能在有生之年一举突破至大乘境界!
而这样的人,却竟是在恐惧中遗憾终老。
那他所恐惧的事物,该有何其骇人听闻呢?
不过这些众说纷纭在如今看来也只是传闻罢了,毕竟接近千年光景过去,那个所谓秘境、大恐怖,也从未显现,所以这一桩千古谜团,便也没多少人去愿意相信了。
倒是飞星门祖师留下的这口宝塔,在历史的长河中数次大放异彩,救飞星门危难于水火,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汗马功劳。
这口宝塔乃是一件天地罕有甚至说绝无仅有的防御神器,天底下无物可破、无人能摧。
而更重要的,则是这口宝塔内含一个真真切切的世界!
当年飞星门势力卑微之时,便正是靠着全宗上下躲进星尊宝界塔中,才能躲过强敌的打压、剿灭,一步步走到今日这般壮大地步。
当然,这样的宝物自然引得无数外界之人的觊觎,可是无奈,这宝塔的操纵方式只有飞星门历届掌门知晓,并且一旦有外人来抢夺宝物,飞星门人直接躲进宝塔,便任谁都无法将其奈何半分。
所以像北堂善云这种有着北堂家这个庞然大物做背景撑腰的人物、势力们,宁可去冒着骂名抢青凤山庄,也绝不会白费力气来打搅飞星门。
就是这么一个宝物横空而现,又有谁能不因此激动呢?更何况他们那些老一辈的,曾经有幸见识过星尊宝界塔无上威能奥妙的紫衣、红衣们,看着它便越是心潮澎湃。
在秦如莺的催动之下,星尊宝界塔的光芒越放越盛,气息也越发巍巍如岳不可撼动,并且在成百上千人的惊呼声中逐渐变大,飘在了擂台上空。
对于宝塔传来的神圣气息,以及层层波动中蕴藏的恐怖力量,近在咫尺的谢震霄等七人感受得最为清晰,令他们不由心神大震,不得不运转功法稳固气脉,才能免于自己被这股不可知的奇妙力量侵袭心境,扰乱道心。
而在另一边,屋檐上的铃儿唰地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那座神光笼罩下的宝塔,莲足频动,直走到了屋檐最边缘的瓦片上,捏着手指似乎极为不安。
旁边的章小侯也是震撼于宝塔现世的那番瑰丽景象,但看见心性如镜的铃儿却比自己反应还大,章小侯吓得全身一紧,急忙询问道:“铃儿姐,你没事吧?”
铃儿仍旧盯着那口光芒不减的宝塔,道:“那宝贝,我见过。”
“见过?”章小侯诧异失声,“铃儿姐你怎么可能见过,你不是才离开宗门不久么?”
铃儿摇头,神色间流露出一丝煎熬的痛苦之色,“我的确见过,就在我记忆深处,唔……好痛!”
就在铃儿努力回想搜寻记忆中关于星尊宝界塔的片段时候,她突然感觉仿佛碰触到了某种有形无质的壁障,接着便有一股锥凿般的疼痛蔓延上来,叫她无法继续回想。
一旁的章小侯只有干着急却丝毫没办法,只能劝说道:“铃儿姐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过了片刻,铃儿抹去额头上的潺潺冷汗,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些,却更是神色伤感,幽幽道:“恐怕,我真的有上一辈子罢?”
章小侯搀着铃儿坐下,道:“铃儿姐你可别信那个死人妖瞎说八道,那家伙不过是信口开河来哄骗你的。”
铃儿犹豫了下,看了看一脸关切焦急注视着自己的章小侯,道:“可是,我的记忆中怎会出现那些画面?”
“你看到什么了?”章小侯追问。
铃儿的脸上出现了不曾有过的悲伤,两行泪水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我看见……我看见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