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风格外冷,似乎不论怎么都能给人一股寒意,
今夜的月格外亮,好像不论怎么都能照进人的心里。
而今夜的人呢,仿如映衬着此时的风月,说着心照不宣的话,做着心有灵犀的事。
林家大夫人与林绝海同时停住了,他们虽然像个很近,但彼此间都没有互相对视,只把眼神放在了台上的罗清风身上。
大夫人与林绝海都没有开口,而是静默地等着,等着有人将这短暂的沉寂打破。
所以城主罗清风便开口了,“不知大夫人与大公子,你们选谁上台主持今年的鸾灵祭啊?”
那两人有没有说话,但他们却在罗清风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又同时向前迈了一步,以此来回应前者,或者说,以此来彰显各自已然无法压抑的野心。
罗清风面色微异,却是将目光扫向了林家的那块区域。
有些事情,寻常百姓可以一概不知,但罗清风却必须知道得比谁都清楚,比谁都透彻,因为他要权衡城主府与三大世家间的势力,维持长久的安定融洽,因为他是一城之主,某些事不容疏忽。
所以罗清风知道他们林家的内忧,知道当林诚歌临死前那句震撼的遗言传开后,林莹莹受到了怎样的打压,更知道林家势同水火的两大分派对林莹莹的杀心。
等等这些,叫罗清风不得不小心提防。
提防着林家随时可能爆发出的动荡。
而那一眼的扫视,便正是寻找林莹莹的。
只不过林莹莹现在正听从了铃儿的劝说,与她们三人站在三大世家区域之外,并用衣襟虚掩住半张脸,更叫人难以发现她。
罗清风寻视无果,顿时心里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妙,以为她们提前动了手,便问道:“两位可曾见过贵家主?”
大夫人、林绝海的气息顿时一滞,似乎那句话对她们两人的触动很大。
大夫人没有言语,只是冷哼一声地瞥开眼神,显然是因为这个问题而闹别扭了。
轮绝海则是顿了顿,道:“家主她身体欠安,来不得这般人多嘈乱的地方。”
罗清风颔首,旋即又是皱眉不解,“原来如此,可是如此一来,三大世家与城主府的三把‘钥匙’岂不难以匹配了?”
本来微微紧张的气氛似乎减弱了许多,大夫人、林绝海都没有了先前那种威势。
因为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懵了。
大夫人柳眉皱起,问道:“城主大人所言的‘钥匙’,究竟是何物件?”
这时候站在台上的董飞石往前走了几步,笑道:“说是开启鸾灵祭的钥匙,其实就是咱们三世家世代相承的‘族印’。”
闻言,大夫人、林绝海同时微愕,却摆明了根本没有听过这等说法。
两人陷入沉思之中,回想着往届鸾灵祭的状况,却从未发现过有三大家主同台时做过什么多余的事情,所以对于那个今日才从罗清风口中知晓的“钥匙”,根本是一无所知的。
看着他们沉默不语,董飞石又故意扬了扬声音,笑道:“莫非,林家主不曾跟两位提过此事?”
林绝海还是带着几分疑惑道:“董世伯所说的族印便是钥匙,这绝海倒是从未听家父提过,不过据以往我对鸾灵祭的观察,似乎三位家主与城主大人都未曾做过什么多余之事,便只是简单地站在祭灵台上而已,那如此来看,绝海实在不明白,那所谓的‘钥匙’,有何作用呢?”
而董飞石似乎抱着一股玩味之意,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绝海与大夫人,徐徐答道:“那是因为族印已是与血脉相连的一道印记,而我等所站的地方则是一道神通阵法,当怀着那四个不同族印之人站在这个祭灵台范围之内,便能与之感应,自然而然地解开阵法禁制,从而进行我们的鸾灵祭大典。”
果然,听着董飞石的叙述,大夫人跟林绝海都是身子一震,眼神中更是异光闪烁,隐隐都有震怒交加之意。
震的,是他们初次听闻那长久以来被他们忽略的“族印”,竟有如此玄机奥妙的作用;惊的,则是如此重要之物,他们作为林诚歌最亲信之人,非但没有得到半点透露,反而是将其传授给了一个做了近二十年丫鬟的林莹莹!
在某个瞬间,甚至站在台上的罗清风三人,都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大夫人与林绝海散发的寒意。
那个林莹莹,真该碎尸万段!
他们不禁在心中狠狠咒骂着,恨不得现在就将其揪出来百般蹂躏以解心中不忿。
过了片刻,罗清风又问道:“看来二位是没有族印在身了,那不知,可否请林家主出面与我等共同主持今夜盛典呢?”
林绝海气愤之极,紧攥的拳头发出咔咔响声,大夫人也气息不定,勉如覆霜。
看来今时今日是非要那个他们讨厌的林莹莹出来坐镇了。
但无论是大夫人还是林绝海,他们都私下里寻找了林莹莹许久,都没有后者的半点消息,眼看着罗清风在此发问,他们总不好说是自己将林莹莹逼走,没了踪影。
所以他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甚至有些怯然。
见他们还不肯回话,罗清风的脸色也随之变了三分,沉声重复道:“可否请林家主现身主持鸾灵祭?”
这一声不是对大夫人或林绝海说的,而是再次运用了扩音之法,面向所有前来观看的百姓。
顿时,人群中开始泛起一阵嘈杂议论之声,谈论起林莹莹在如今林家的处境,以及可能遭遇的“不测”。
“哎哎,听说了吗,那个林家新家主可是被当成傀儡了,其实背地里根本就是大夫人跟大少爷他们两位掌着林家大权!”
“可不是嘛,你说她以前可是一个丫鬟,是个下人!一下子就成了家主,其他人怎么可能答应?”
“你看今天鸾灵祭都没让她来,估计是在林家被软禁起来了,要不前面那两位怎么一脸难看?”
“我看不见得,你怎么知道是软禁?难道就不能是暗地里把人给杀了?”
一声声议论,一道道猜疑,或多或少地传入大夫人、林绝海的耳中。
林绝海脸色难看至极,正要抬起头对罗清风说些什么,却突然有一道透着怯意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响起。
“我……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