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凡。
整个城内万人空巷,数十万人聚集在了祭灵台周遭的那块区域,可以说整个石鸾城除此之外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但世上哪有几十万人心意相同的事情,就算这个鸾灵祭搞得再盛大、再罕见,却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仍有一些人在各司其事,丝毫没有被鸾灵祭的氛围所打扰。
比如那些大家族、势力的下人、奴婢,他们地位卑微根本毫无自由可言;
比如那些个喜好夜间行事的梁上君子,他们不见光明往往借此趁火打劫;
比如那些群受人差遣欲做大事的棋子,他们唯有听其命令才能彰显价值。
那些受人指使的棋子,当然就包含了虎熊狮豹那四位林家夯……兄弟。
四个壮硕异常的身影并排走着,本就不算宽敞的小巷更显拥挤,偶尔抬起头来看看那天边通明的皎月,四兄弟都会难免有些幽怨,越发有几分无精打采。
走着走着,老四林豹砸了咂嘴,郁闷道:“咱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啊?再找不到的话就赶不上鸾灵祭了。”
老三林狮也愁眉苦脸,叹了口气道:“就是,这都找了两个时辰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老大林虎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这可是干娘的交代,你们还想惹她老人家不开心啊?”
就这一句话,老三老四顿时便没了话,而老二林熊则是忽然灵机一闪,道:“我们找了那么多地方,她们不会都跑去看鸾灵祭了吧?”
“啪!”
刚一说完,就见林虎的巴掌一下扫了过来,正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林熊缩了缩脖子,委屈道:“大哥你打我做什么?”
林虎哼声道:“你这么笨,我当然要打你了!你也不想想,林莹莹是我们林家的人,她如果去看鸾灵祭了,那当然是要跟干娘她们在一起,干娘又怎么会叫咱出来找她?”
林熊这才恍然,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说罢,四兄弟又循着街道径直走去,正是背对着祭灵台的西北方向。
可怜这四个被大夫人从小养到大的义子,却事到如今,连林莹莹在林家的处境都毫无所知。
与此同时,就在四兄弟离去的那条街道角落里,忽然从阴影之中发出一声冷笑,紧接着就见一个秃头老者缓缓现身,正是林绝海背后最大的支柱,剑九长老。
那剑九眼神戏谑,停留了熟悉之后,却向另一个方向飞身而去,借着黑夜帐幕,剑九一路飞檐走壁,却无人察觉。
转眼间,整个鸾灵祭的筹备也到了最后时刻,数十万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垫着脚向那块不大的台子上看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会即将要出现的德高望重,受石鸾城百姓无比爱戴的那个人,罗清风。
众人期盼下,终有一道身影信步款款,一点点买上了祭灵台,并站在了正中,向前方人群眺望出去。
罗清风甩了甩长袖,依旧是那般潇洒沉稳,与坐在下首的董飞石、宫贺堂二人眼神相接,微微颔首示意。
董飞石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而宫贺堂则面如石板,没有半点表情。
罗清风也不见怪,这种情况也并非一日两日了,所以他只是淡笑着,便收回了目光,向着还未分出个实权的林家方向看了去。
他的眼神涣散飘忽,却也说不出到底看得是大夫人那一边还是林绝海那一侧,总之罗清风的神光在那片地方停留了片刻,便撤了回来,一切如常地看向了那些满心期待的百姓们。
罗清风拱手稽礼,朗声道:“诸位,承蒙诸位莅临今晚鸾灵祭盛事,在下罗清风现行谢过了!”
神合之境,果然手段通天!
上上下下几十万人,竟然每一个人都能将罗清风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如此一举,更是令那些往日里便对罗清风无限向往的百姓们更生憧憬膜拜之心。
“城主大人神武!”
“城主大人真乃神人也!”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在那无数道纷纷响起的捧喝声中,就见在夜幕下那片呈灰黑色的人群,开始出现一层浪波似的动静,竟赫然是百姓们纷纷顶礼叩拜。
见得此景,三大世家为首的那几位,则都是神色微变,虽未有什么大动作,但他们扶在座椅扶手或藏于袖中的手掌,都在这一时刻紧紧攥起。
那罗清风见数十万之众的百姓在行如此大礼,顿时面色一慌,急忙回礼向众人拜去,并含笑道:“罗某何德何能,竟能得众位如此?真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这番礼贤下士的姿态,无疑更是令全城百姓为之钦佩,接着便又是一阵推崇、敬仰的言语此起彼伏,直过了好一阵子,数十万人的喝彩欢呼声才在罗清风那受宠若惊的劝说中停歇下来。
同时放松下来的,还有三大世家那些人们紧攥的五指。
待声浪渐渐平息,罗清风的脸色看上去平添了几分血气红润,站在数十万人之上,更有了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随后就听罗清风轻咳一声,又以扩音之法说道:“今夜子时将近,诸位在此等候多时想必也是难熬这夜风寒冷,况且我石鸾城传承千百年的鸾灵祭也从未讲究过什么繁文缛节,所以事不宜迟,就由此开始吧。”
说罢,就听其下百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更为激烈、热忱的欢呼之声,彰显着他们对这五年一次的鸾灵祭是何等期盼。
而除了百姓们千篇一律的热烈反应,三大世家则都是有人纷纷站起,想着祭灵台上走去。
其中董家、宫家走出来的都是与罗清风地位相仿的董飞石、宫贺堂两位家主。
但林家对于家主之位的争夺正可谓如火如荼,有没有林莹莹在场,所以林家之中走出了两个人,正是大夫人以及林绝海。
见到那两人同时动身,董飞石、宫贺堂都是侧目看着,颇有种看热闹的感觉。
而罗清风却顿时皱了皱眉,有些勉为其难地开口道:“二位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