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态园回来以后,陆景宥每天还是会给她发短信,昨天还打了电话,她没回信息也没接他的电话。
她不想也不敢再跟他这样密切交往下去了。
任何关系开始有多美好,结局就有多凄凉,不如平平淡淡地来得长久,亦或者不如捆绑利益来得牢固。
生活的意义在于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依然热爱生活,她热爱生活,却没有勇气去面对生活的本质。
刘源和张兰的事对她触动很大,再热烈坚实的爱情也抵不过日常琐碎的柴米油盐。
灰姑娘嫁给王子的故事,作者只写到了他们结婚,后来如何,没人知道,人们也不想知道。
人们最喜欢的结局就是,后来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包括她。
她希望刘源和张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面对茶米油盐时的斤斤计较,更不是支离破碎的结局。
苏椒椒知道陆景宥的心思,却没有勇气跟他走下去,走进婚姻,她害怕有一天,她也会变成张兰那样。
如果一个人不想踏入婚姻,还是不要耽误别人的好。
陆景宥身边不缺女人,没必要在她这里耗费时间,亦或者是他们最近来往频繁,给他一种错觉,觉得她对他也有那种意思。
她承认她内心深处也喜欢陆景宥,这种喜欢跟前世对秦修明的那种喜欢不同,前世她跟秦修明几乎都是在信纸上谈恋爱,秦修明甚至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她也是如此。
后来两人尝试着在现实生活中相处,秦修明却义无反顾地抛弃了她,选择了别的女孩子。
现在想来,她和秦修明的感情是全凭想象和字里行间的感觉堆积出来的爱恋,犹如云端般的虚无缥缈。
即便没有余甜的出现,也是要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才能适应彼此。
她跟陆景宥的交往完全是日常来往,吃饭逛街工作,点点滴滴,她知道陆景宥不吃辣,饮食清淡,也知道他睡眠不好,外出住宿总是选择走廊尽头的房间,他不喜欢隔壁房间有别人,有时候也会把隔壁房间也一起登记了。
他也知道她口味偏重,爱吃酸辣粉麻辣烫之类的小吃,有时候也推荐这种小吃店给她。
她不喜欢的事,他从不会勉强她。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勇气跟他交往下去。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命运都是抱着悲观的感觉,她不相信她重生一回就拥有了完美恋人,更不相信她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她觉得她想要的,需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握在手里。
上天对她是吝啬的,总是把她所看重的一切拿走,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优秀女企业家的称呼,到头来,她却葬身火海,不知所踪。
陆景宥的结局如何,她没问,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跟他还是不要来往的好,她适合一个人负重前行。
想到这里,她拿着手机去营业厅办了停机服务,等到了帝都她再去办一个新的手机号码,用起来也方便一些。
陈桂兰有些感冒,没去薛艳那边,一个人在厨房里包饺子,她见苏椒椒在屋里半天不出来,刚想去喊她出来一起包饺子,就听见有人敲门,见到徐玉香,很是惊讶:“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椒椒,椒椒呢?”徐玉香是走着来的,还出了一身汗,她一来就坐在沙发上,脚上的布鞋沾满了尘土。
陈桂兰便把苏椒椒喊了出来:“椒椒,你奶奶来了,给你奶奶倒水。”
苏椒椒这才从屋里走出来,昨天晚上没睡好,她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喊了声奶奶就在徐玉香对面坐下来,给她泡了一杯茶。
徐玉香却是神采奕奕,端起茶碗喝了茶,从口袋里掏出脏兮兮的手帕打开,拿出几张大团结,数了五张递给苏椒椒:“这是五十块钱,你爸爸给你的,说给你上大学用的。”
说着,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六张五块的,放在苏椒椒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椒椒考上大学,是咱们家的大喜事,这是奶奶攒的三十块钱,你拿着买点雪花膏用,都大姑娘了,得好好打扮打扮。”
“奶奶,我不要你们的钱。”苏椒椒是真心不想要。
“给你,你就拿着,以后也没有钱给你了。”徐玉香硬是把钱塞给苏椒椒,又对陈桂兰道,“我知道你这两年也赚了不少,你多给椒椒准备点,不要让她在外面受委屈,咱们在家里,怎么也好说。”
“我知道了娘。”陈桂兰端出刚刚包好的饺子,“我一会儿就煮饺子,您一起吃吧!”
“我一会儿要去国旅吃饭,不在这里吃。”徐玉香说着,就把外面的长袖褂脱下来放进布兜里,她没说苏厚礼在国旅给薛雨欣办升学宴,“我得赶紧走了,要不然厚礼找不到我了。”
陈桂兰见她里面的半袖衫打着补丁,还来给苏椒椒送钱,有些过意不去,从衣橱里找出两件半袖衫给她:“娘,这两件衣裳我没穿,您拿去穿了吧!”
“我不要,我有衣裳,你留着自己穿。”徐玉香摆摆手,起身就走。
苏椒椒看了看桌子上的八十块钱,动也没动,进了厨房跟陈桂兰包饺子,陈桂兰感慨:“你奶奶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两半花,还给你送钱,她还是想着你的。”
苏椒椒没吱声。
她并不感动。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她又不需要这八十块钱。
苏厚礼一大早就骑自行车回村接徐玉香,一路上竟然也没看到她,回去以后见她锁着门,知道她是进城了,又急急忙忙返回来。
徐玉香没去家里,也没来国旅。
高美凤娘家人都到齐了,眼看快十二点了,苏厚礼正焦急着,才见徐玉香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国旅饭店门口,他忙迎上去:“娘,您去哪里了?”
“去看了看椒椒。”徐玉香把布兜往肩膀上挎了挎,“他们都来了?”
“都来了。”苏厚礼这才看清徐玉香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衣裳,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件衣裳他很熟悉,还是他刚上班的时候给她买的布料,找村里的裁缝做的,大概二十多年了……
“娘,我姐不是给您买过新衣裳吗?”苏厚礼硬着头皮问道,“您怎么不穿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