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巳申这浑人心眼子一堆,但性子确实十分豪放,最重要的是,这人还能没脸没皮,简直比老油条还老油条。
马前坡之事后,陈逸跟寅巳申还有柳行川算是彻底结交了,寅巳申不知从哪里顺来一坛女儿红,就地痛饮了起来。
酒劲儿上头后。
寅巳申有些兴起地说:“陈兄,柳兄,你们俩这性子我喜欢,要不干脆就在此结拜成异姓兄弟如何?”
“哈哈。”
柳行川盘腿坐在一块岩石上,将酒水倒入碗中饮下,直接婉拒:“还没喝多少,寅兄你就醉了。”
陈逸只是静静的喝着酒。
对此。
寅巳申翻了个白眼:“柳兄当真扫兴。”
说完。
他又话锋一转:“这江湖上我真正能交心的人可不多,陈兄我放心,我没什么好让他图的,柳兄你也放心,我不图你一气门的手段,这酒一喝完咱怕是就得散了,不如往后每年咱都在此一聚如何?”
江湖人快人快语,寅巳申是真的口直爽快,挨了一顿打,喝了几碗酒,三人这就算是有了交情。
“再说吧。”
柳行川摇了摇头。
一气门距离这里有些路程,每年都跑来马前坡一趟定是要费些功夫,当然,这些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关键在于他认不认寅巳申这段交情。
一边喝着酒,柳行川看了眼一旁的陈逸。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
寅巳申自顾自的敲定了此事,不管明年这俩人来不来,反正他是来定了,一年来一次,他就不信年年落空。
不知不觉间,寅巳申就彻底醉了,直到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直挺挺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左顾右盼。
这才发觉陈逸和柳行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话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不省人事。
黄昏。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拦在陈逸的前路,面容青涩稚嫩,却学江湖人那般老气横秋的抬手抱拳。
“前辈,请赐教。”
这小子叫项英杰,偷偷跟了陈逸一路,马前坡之事他全程目睹,深知寅巳申与柳行川皆是高手。
而面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人更是最为厉害之人,想要在江湖上扬名,当然是借他人名气最快。
要不了多久,马前坡三人的名声就会在江湖传开,不如趁此机会,给自己也扬一扬名。
看这小屁孩装模作样,陈逸有些忍俊不禁:“你不如挑喝得烂醉的那个,说不定还真的能成。”
“哼。”
项英杰不屑道:“我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赢就要赢手段最厉害的那个,这样才能显得我更厉害!”
陈逸笑着摇了摇头。
小屁孩一个。
不知天高地厚太正常了。
“前辈可要当心了!”
两句之后,项英杰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一声大喝,快步冲上前来,别的不说,性命修为确实是有。
但不多。
欺身上前,项英杰便纵身一跃,刚想施展手段就感觉脚步一轻,旋即两脚离地腾空而起,陈逸直接拎着他的脖子倒挂在树梢上。
“好好凉快凉快吧。”
“诶?等一下,前辈你别走!!”
树梢上。
项英杰手忙脚乱。
等他从树上落下,哪里还有陈逸的身影,深深地叹了口后不由得有些失望,差距貌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明年继续!”
很快,项英杰打起精神来,他之前可是听到了,陈逸他们三人往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马前坡相聚。
继续打磨技艺。
他就不信邪了!
项英杰也是头倔驴,就认准了手段最厉害的那个,压根没半点考虑一下寅巳申或是柳行川的念头。
大江东去。
黄河浪涛。
匆匆便是一年。
去年寅巳申提出每年在马前坡相聚的时候,柳行川没应下,结果当寅巳申策马奔至,却见柳行川早已等候在此。
“哈哈。”
寅巳申大笑,从马背上扔下一坛子酒,柳行川打开封泥,一股酒香就飘了出来,寅巳申豪气道:“上好的陈年佳酿!”
刚要痛饮。
陈逸出现在视线中。
寅巳申举杯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陈逸回应。
“闲来无事。”
三杯过喉,又是一道身影出现,赫然是项英杰那小子,今年的他看起来个头高了一些,也更成熟了一些。
步履姿态见能看得出修为颇有精进。
柳行川眼睛一亮。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性命修为,非常人所能及。”
项英杰正色抱拳。
“前辈,请赐教!”
说每年来一次就每年来一次,绝不轻言放弃,而见有好戏看,寅巳申顿时觉得美酒更有滋味了。
片刻后。
项英杰一如去年那样被倒挂在树梢上,看得寅巳申放浪形骸地捧腹大笑,他最喜欢看人笑话了。
柳行川神色却是有些惊异,他能看出项英杰地天资与身手皆是人中龙凤,不过就是心高气傲,挑错了对手。
陈逸言语不多,只是喝酒。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寅巳申在吹牛皮,这厮喝大了满嘴胡话,柳行川时而搭上几句,时常笑而不语。
项英杰被挂在树梢上也不下来,就这样借机听他们胡说八道,神色愤愤,心中很是不甘地发誓。
“今年还打不过,那就明年!”
拳怕少壮。
他心想就算打不过陈逸,熬也能把他给熬成一把老骨头,扬名什么的暂且不说,他咽不下这口气!
寅巳申的问话打断了项英杰的思绪。
“小子,你今年多大?”
项英杰老实回答。
“十六。”
“有出息,明年继续啊哈哈哈哈,每年能有这么一出好戏就酒,那可是相当有趣,加把劲啊!”
“哼!”
项英杰黑着脸转过头去。
殊不知。
寅巳申这一笑话就笑话了十几年,项英杰年年都来请教,年年都是一脸懵圈的被倒挂在树梢上。
江湖上少有人听说过他这么一号人物,而他也再没心思去为名声闯荡,只是一个劲的精研技艺手段,仿佛魔怔了一样。
这一年他二十七岁。
项英杰一如从前的桀骜,信心满满的来到马前坡,可是,这一次他没能等来陈逸,就连柳行川也没来。
他无比的失落。
直到一个浑人策马飞奔而来,将他的这股失落冲散,寅巳申一见到项英杰就不由自主的笑话起来,项英杰的脸立刻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