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第一次集合勋贵开会,给放了个大炮仗。
成立商号势在必行,没必要躲躲藏藏,这中间也许会有点博弈,但不能影响来年春季耕种。
众人明白新掌印准备做什么,就被陆天明撵走了,若每个人都想说两句,现在哪能顾得过来。
但留下了丰城侯和宁远伯。
陆天明指一指李开先,对李尊祖说道,“尊祖,这家伙在京城做生意,你不能在文牍司待着了,把那地方扔给骆养性。”
作为朋友,李尊祖也不可能废话,瞥了一眼张维贤,犹豫说道,“我知晓神机营在西郊练兵,五日前又回来五千骑军。”
陆天明哈哈一笑,“尊祖,你知道皇帝为何不提这五千人吗?”
“因为他们属于你节制啊。”
“没错,但他很快就会动用这五千人。”
李尊祖脑子转了一圈,恍然大悟,“天明刚才故意说给众人听?”
“无所谓故意不故意,各方面的主动都在手里,懒得管他们暗中做何事,皇帝的想法更无关紧要。”
李尊祖懂了,“那…那你看着安排,我家里没银子。”
“勋贵做事,无外乎皇庄皇田,我堂兄忠诚伯也在屯田,给你一个别人避之不及的差事,山海关后的永平府有皇田十五万亩,但那地方几乎没什么收入,你先去摸一摸,等过年咱们再说做什么。”
“好,听你的!”
陆天明点点头,起身与李开先一起推张维贤离开。
接下来会有很多琐事,但也不会有人打扰,毕竟过于扎眼,众人也得让他与家人团聚。
陆天明对徐允爵的邀请一点也不着急,他还要趁机玩玩呢,让朝臣见识一下咱的手段。
越不急,越有人急。
比如皇帝。
仅仅两个时辰,寝宫的皇帝收到一封密信,内容就是后军都督府的话。
崇祯看到张维贤帮忙撑场子,差点笑出声。
但他随后大怒,拿起茶杯摔地下,怒不可遏大骂,“混蛋,无耻,休想得到任何名义。”
崇祯这想法还没坚持三天就破防了。
他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喜欢掌控,喜欢事必躬亲。
陆天明偏偏是个‘懒人’,嘴快脚快,但从不具体做事,就算是做千户,陆天明也从未想过事必躬亲。
忠勇侯这一回家,哪里都没去,拒绝访客,一心与家人团聚。
勋贵超乎寻常的安静,崇祯心里却越来越发毛,总觉得事情偏离了掌控,让郭石头去侯府看看,结果他进去也没见到人,说忠勇侯一直在睡觉。
皇帝立刻猜测此人暗度陈仓,偷偷去了山西掌控商号。
好奇、生气、焦躁、猜忌…短短三天就失眠了。
且南边依旧是每天有求援奏折入京,流贼越来越靠近中都,大明龙兴之地随时有被掀翻的可能。
皇帝急得冒鼻血。
别人什么都没做,他自己把自己搞到了崩溃的边缘。
十一月二十。
温体仁手里拿着一本‘加工’过的信件,来到乾清殿。
皇帝嘴唇越来越薄,眼眶越来越黑,眼珠越来越红。
人嘛,也越来越好骗了。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说!”
崇祯头也不抬,眼珠子一直盯在舆图之中。
“陛下,京城异常安静,朝臣不再关心天下大事,但天下却越发危险了。”
温体仁一边说,一边把信件放到御桌。
崇祯不耐烦瞧他一眼,拿起来抽出一张纸。
长卿兄,现已查明,流贼同时威胁江北、中都、曲阜。江北必破,税赋重地遭殃,闯贼有称帝野心,江北之外,中都、曲阜,必破其一。
曲阜暂且不提,中都快破了,大明皇陵之地凤阳、祖陵之地盱眙,皇陵卫已经守不住了,凤阳巡抚与一心报夫仇的小姐不和,徐小姐已带新兵去守盱眙,那凤阳就被她放弃了。
徐家小姐要报夫仇,文官干扰她难练兵,那就让文官去死,她只要守住盱眙的祖陵,照样是大功,且能利用凤阳诱敌,诛杀流贼头领。
中都若破,皇帝难免被胁迫下罪己诏,圣君之名沦为笑谈,污浸史册,朱明颜面尽失,长卿考虑尽快辞官,切记,切记。
崇祯看的青筋暴跳,看完撕拉扯掉,一头扔温体仁脸上,“大胆,都反了吗,想知道朕的刀快不快吗。”
皇帝大概也是才想起来,中都两个皇陵很不好守。
太祖父母和兄嫂在凤阳皇陵,太祖的祖父、曾祖、高祖却在洪泽湖边的盱眙县祖陵,两地一东一西距离二百里呢。
温体仁把碎纸捡起来,等皇帝呼哧呼哧喘了一会,才轻声说道,“陛下,密信是微臣好友钱良坤写来的,他是魏国公的家臣,也是徐允爵的随身管家,没有比他消息更灵通的人了,南边真的无法守住凤阳,三十万流贼,他们说什么也不行啊。”
崇祯牙齿咬的嘎吱响,双拳猛捶御桌,用尽胸膛力气大吼,“逆贼,一群逆贼,全是逆贼。”
温体仁聪明没有接茬,皇帝自己喘了一会,冷冷说道,“下令卢象升支援,洪承畴即刻开拔去往中都,凤阳若失,一律斩首。”
温体仁这才摇头道,“陛下,他们兵力单薄,朝廷必须守住凤阳,不是找罪臣,且流贼会掉头劫掠曲阜,这样江北、中都、曲阜都会丢失,以孔家的操守,闯贼真的要称帝了。”
崇祯猛得扭头看着他,眼里的凶光似杀人,“温卿想说什么?你不会想调神机营的五千骑军南下吧?朕绝不给他们剿匪的名义。”
“微臣是这个意思,但不能这么做,需要别的借口拖英国公下场,后军大都督节制漕运啊,黄淮也是漕运的一部分,如今漕运被破坏了……”
温体仁点到为止,崇祯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为何京城如此安静?”
“也许…英国公和忠勇侯都在等陛下求他们。”
崇祯一咬牙,“朕是皇帝,为何要去求他们,传旨,漕运事关大明安危,忠勇侯巡视运河,无需入宫拜别,马上启程,漕运恢复方可回京。”
温体仁立刻躬身,“陛下圣明,能制衡英国公的只有魏国公,他们在淮安应该会商议如何驱赶流贼,朝廷无需发愁。”
崇祯眉头一皱,“温卿去慈庆宫转转,皇嫂入京以来,多次轻装出宫看望养女,但忠勇侯回京后再未去侯府,温卿传旨不妨护卫皇嫂一起转转。”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