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于叔叔
薛立无言。
而纪少衍不像是说给他听的，他盯着小床的方向，淡淡地又重复了句，“她不会再来了。”
“……”
落寞病态的模样看得薛立一时不舒服的很，可他也帮不了他啊。
程思宁太坚定了，而且那些事，桩桩件件的，也很难让人帮他说话。
所以，他也只能是顺着纪少衍的眼神，看着那张小床……
——
程思宁没想到才刚出了住院部大楼就跟迎面走来的于锋碰上了。
这是那日一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于锋依然西装革履的，手上提着文件袋，他看起来除了瘦了些，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自己这段时间变化着实是很大。
深秋的早上，住院部大楼门口又是个风口，瑟瑟寒风吹过来，很凉很凉。
于锋亦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程思宁，当然他想过两人是一定会再碰面的，毕竟法医，医生，想要在同一个城市遇见也并没有那么难。
何况，他一直都觉得他们之间也算有缘份。
他自然也想过要创造一些偶遇，只是催眠师的事情上，他确实很自私。
还有当初要那么急地办婚礼，他也不那么磊落。
四目相对好一会，程思宁不忍看于锋那般愧疚的眼神，她移开视线，平静地打起了招呼，“来工作？”
于锋望着她姣好的脸蛋轻嗯一声，片刻，视线徐徐移到被她牵着的小可乐身上，他真的很对不起这孩子。
“小可乐。”他放柔声音唤了声。
小可乐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程思宁，末了轻轻地唤了声于叔叔。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
半晌，程思宁低眸揉了揉小可乐的脑袋，“乖乖，跟于叔叔说再见吧。”
“好。”小可乐乖乖应着朝于锋挥挥手，“再见于叔叔。”
程思宁这时也笑笑朝于锋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音落，她便迈着细腿朝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思宁……”
擦身而过的瞬间，于锋失声叫住她。
只是对上她疑惑的小脸，他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知道，纪老太太去世了。
他猜测，母子两个在这里大概是因为纪少衍生病了，他听说过，纪少衍是纪老太太一手带大的，祖孙感情极好！
“你还有事吗？”他半天都不说话，程思宁开口问。
于锋艰涩地滚了下喉咙，“没，没了。”
“嗯。”程思宁点点头再一次地跟他说了再见。
直到母子俩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于锋还停留在原地。
他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急切，今天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还是，从他决定让沈墨白用催眠师帮他，存了私心的那一刻，他就错了？
——
车子驶出医院很远后，程思宁察觉到小可乐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顿时笑了，“是有话要跟妈妈说吗？”
小家伙想了想，摇头。
但那个眼神还是求知欲满满的。
“妈妈不会和于叔叔在一起了。”程思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当然她没告诉他原因。
不能生孩子，和不要孩子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当然，这些太复杂了，她也不会告诉小可乐。
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余生，她只想带着小可乐开开心心地活，不管是于锋还是纪少衍，或是以后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想再想了。
太累。
她这些年生活的真的太累了。
程思宁确如她说的没有再去过医院，自然，小可乐要去她也是不会阻拦的，她每次会送小可乐到住院部，邹青会在楼下接他。
后面邹青会再把他送出来。
小可乐很乖，他不会跟程思宁讲他和纪少衍都说了什么，只是简单地告诉她，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这个程思宁倒是知道的，毕竟还有童映心嘛。
而纪少衍虽是没什么大问题，也在医院住了近一个礼拜。
他出院那日，程思宁接到了商晋北的电话，说是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他做东，请大家吃顿饭，也算是给纪少衍去去病气。
她以医院工作忙为由拒绝了，许是她拒绝的太干脆，商晋北懵了下，半天扔给她一句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心还挺硬的。
程思宁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决定只离婚不和纪少衍争小可乐抚养权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以后除非是跟小可乐有关的，必须要她和纪少衍都在场的，她才会和纪少衍在同一场合，其余的，她都会距离他远远的。
她做到了这些。
纪少衍同样的也做到了。
这天是周日，程思宁难得地不加班，她正打算带小可乐去游乐场玩，就接到了纪少衍的电话。
她以为他今天也有空，想带小可乐，没想到电话接通后，他却说是佣人整理老太太遗物时，也收拾出来她的一些东西，都是早些年的了，问她还要不要。
程思宁在纪家住了十几年，东西肯定是很多，不过，他不说，她还真就忘了。
“如果有空，就过来看看吧。”纪少衍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程思宁想了想，衣服那些是可以不要了，但他姑姑送她的那些古董首饰什么的，至少得都让它们有个合适的地方，哦，还有她初高中，大学的一些相册，那些都是很珍贵的。
征求了小可乐的意见后，她开车载着他回了老宅。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回这里。
不知是不是老太太去世了的缘故，她感觉这老宅仿佛一夕之间也没了往日的生气。
深秋季节，偌大的庭院即使有佣人每天打扫，也架不住花草接连的落败，那枯黄的枝叶，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很凄凉。
家里的佣人也还是那些，看到她，都很意外，但还是像从前一样恭敬地称呼她一声程小姐。
房子里的角角落落还是跟老太太生前一样，花盆摆放的位置都是她的喜好，若不是哪哪都那么萧瑟，程思宁真还有种老太太并未离世，只是出远门了的错觉。
“来了。”
纪少衍低沉的嗓音自楼梯的方向响起。
程思宁抬眸看过去，第一眼是他瘦了很多，穿着黑色的家居服，鼻梁上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为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份儒雅，这是那天医院后，她第一次见他。
然后不经意地就看到他右肩那里小小的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