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军府内,白宜灵正安静的站在床榻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夫全神贯注地给她三哥把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她终于忍不住询问:“大夫,我哥哥怎么样了?怎么昏迷了”。
老大夫抽回了手,他道:“应该是疼晕了,现在紧要的是,必须立刻剜去腐肉,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白宜灵催促道:“那你快些剜啊!”。
老大夫却问道:“家里可有百年的人参?他这种情况需要百年人参含在舌下,护住精气,老夫才能开始下刀,不然凭公子现在身体底子,就算老夫剜了腐肉,怕他也熬不过去今晚啊!”。
白宜灵……又是这般说辞,上次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可这百年的人参,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她今日找遍了全京城都没有,她再次问道:“除了这个,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老大夫一听,就知道没有人参,他只能垂头拱手告辞道:“小姐,恕老夫才疏学浅,老夫实在是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说罢,他就背着他的小药箱快步走了出去。
这么严重的伤势,他可不敢轻易冒险,万一这将军府上的公子有个好歹,他怕是得赔上他这条老命了,可能还会祸及家人,这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丫鬟剪秋也着急的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宫里您也进不去,这人参也没法求啊”。
白宜灵心里也着急,但她知道,急也没有用,于是她道:“那就把全京城的大夫全部通通请过来,总有一个能治的吧,剪秋,你去备马车,我们一起去”。
“是”,丫鬟剪秋赶紧下去准备。
白宜灵连忙向府门口疾驰奔去,眼看要跨出大门了,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白宜灵俏脸一沉,她怒呵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拦本小姐”。
面对白宜灵的怒斥,守门的士兵面不改色,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小姐,是四公子下了命令,说小姐您不可以随意离开府邸,若要外出,必须先征得四公子的同意才行。”
白宜灵却柳眉倒竖,高声质问道:“他有何权利来管束于我?”。
那名士兵一脸无奈,但语气依然坚定:“小姐息怒,请您不要为难小的们,军令如山,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与此同时,丫鬟剪秋刚刚去马厩准备牵马,谁知才把马牵至后门,就被人拦住了,她一人着牵马也没办法冲出去,也就只能先来大门口找自家小姐,哪知这见到了这么一出。
白宜灵见这些士兵如此冥顽不灵,她也是着急出门,她刚想抬手出招,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些听不懂人话的士兵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就凭我是你哥,你就得乖乖听我的”,随着话音落下,只见白慕凡大踏步走了过来,他大手一挥,身后众多士兵迅速行动起来,眨眼间就将白宜灵团团围住。
白宜灵不解的看着他,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软禁我不成?
白慕凡却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跑到圣上面前告状,害我被贬斥了两级,成了一个小小的千户,你心里就高兴了?”。
白宜灵觉得他莫名其妙,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哪有去皇上面前告状,我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我现在只是想出门找个大夫…”。
白慕凡站在原地,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宜灵妹妹吗?莫非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可是……,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打断了白慕凡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宫中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前,紧接着,车门被打开,长公主身边那位备受尊敬的高嬷嬷率先走下马车,她的身后紧跟着一名背着沉甸甸药箱的太医。
看到这一幕,白慕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白宜灵,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竟然敢骗我?”,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
然而,此刻的白宜灵根本无暇顾及白慕凡的心情,她急匆匆地迎上前去,先是向高嬷嬷和那位陌生的太医盈盈施了一礼,然后轻声说道:“见过高嬷嬷,还有这位老太医。”
由于从未见过这位太医,白宜灵并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倒是那位太医十分和蔼可亲,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老夫名叫崔晋,白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三公子的病情要紧。”
听到这话,白宜灵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点头应道:“好的,请二位随我来吧”,说罢,她便转身在前头引路。
就这样,高嬷嬷、崔太医与白宜灵三人径直朝着府内走去,完全将一旁的白慕凡当作空气一般无视掉了。
白慕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连正眼都未曾瞧过自己一下,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但想到这嬷嬷乃是长公主身边的重要人物,就算再怎么恼怒,他也只能强行忍耐下来,憋屈得一张脸黑如锅底了。
小厮白术看着公子阴沉要滴水的脸色,他在旁不敢说什么了。
崔太医神色凝重地跟随着白宜灵走进了白幼安的房间,他轻轻放下随身携带的药箱,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病榻之上的人。
崔太医侧坐在床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白幼安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紧接着,他的视线下移,手轻轻撩开少年的裤腿。
他的面色不由得猛然一变,心中暗惊,这腿上的伤,怎会如此严重,竟然已经腐烂到这般地步了。
一旁的白宜灵焦急地问道:“崔太医,我哥哥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和恐惧。
崔太医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这伤势……着实有些棘手,但请白小姐放心,老夫定会尽力而为”,说罢,他打开药箱,拿起纸笔便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副药方。
写完之后,崔太医便将手中的方子递向白宜灵,并嘱咐道:“白小姐,请您速速派人依照此药方去抓药回来,时间紧迫,不可延误,老夫还要为公子施针一番”。
白宜灵连忙接过药方,感激地点点头,应声道:“好的,那就有劳崔太医了”,说完,她便与众人一同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崔太医一人在屋内继续为白幼安诊治。
一出房门,白宜灵立刻转头对身边的侍女剪秋吩咐道:“剪秋,你快些拿上方子去抓药,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是,小姐”,剪秋不敢耽搁,双手恭敬地接过方子,转身急匆匆地朝着府外奔去。
白宜灵当即就朝跪高嬷嬷跪下,”今日多谢嬷嬷跑这一趟了,也麻烦您给小女给长公主带个好,小女谢长公主大恩了”,说着双手伏地,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高嬷嬷连忙侧身避过了白宜灵的行礼,她扶起面前的女子,“白小姐,快些起来吧,你们白家一门忠烈,白大将军还在边疆戍守着,长公主既然知晓了你三哥的病情,怎有不搭救之礼,也是你运气好,你今日在宫门口的事,被长公主知晓了”。
高嬷嬷的一番话,说的白宜灵双眼通红。
高嬷嬷也是心疼这姑娘,三个哥哥,两个战死沙场,还有一个常年缠绵病榻之上,还好她们长公主心善,出手帮了一把。
过了良久,崔太医才从房内走了出来,白宜灵连忙走上前去。
崔太医目光温和的看着白宜灵,他神情凝重的缓缓开口说道:“老夫施针成功稳住了三公子的心脉,并且将其腿上的腐肉仔细剜除干净,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说罢,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瓷瓶,接着说道:“此乃外用之药,每日更换一次即可,不过眼下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得看这位公子能否撑过今夜啊。
老夫最担心的便是到了晚间,他会出现高热不退的状况,至于所开内服之药,一日需服用三次方可。”
白宜灵听闻此言,赶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从崔太医手中接过那个药瓶,眼中满含感激之情,她轻声说道:“多谢崔太医的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崔太医微微点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再次伸手入怀,掏出一块小巧玲珑的腰牌递与白宜灵,并嘱咐道:“倘若明日晚间,这位公子病情依旧未见好转,便可派遣人手持此腰牌前往老夫府上报信。”
白宜灵满心感动地接过腰牌,连连道谢:“多谢崔大夫”。
一直在旁伺候的高嬷嬷见状,上前一步对白宜灵说道:“既然此间事已了,那老奴便先行回府向主子复命了。”
白宜灵连忙应声道:“有劳高嬷嬷了,小女送二位”,她一路把两人送至了大门口,这回门口的侍卫就不敢再没眼色的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