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个身影后,白慕顿时感觉头没那么晕了,意识也清晰了不少。
等他视线恢复正常后,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了。
“星……星琳?天哪,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啊。”白慕看到她,不知为何感到心里一阵委屈,想要抱抱她。
然而当他真正伸出手想要抱住对方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件事。
苏星琳相比于以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人在过度思念逝者的时候,往往会不知不觉间,通过曾经与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回忆中看到她的泡影。
然而无论那个泡影再怎样真实,梦终有一天还是会醒的,所以尽管白慕再怎么想念她,也始终能分得清现实与幻想。
可这一次白慕却注意到,相比于前几十次见到的幻想出来的苏星琳,这一次她的身影要淡了许多。
不仅如此,以前见到的苏星琳的幻影,永远都是一个小话唠,对自己有着说不完的话。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只是在不停的原地抽泣,就好像……在和自己告别一样。
白慕顿时心里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说:“你……也是来和我告别的吗?”
苏星琳猛的摇了摇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白慕有些不解,于是又问:“那你为什么这一次和以前都不一样,怎么回事?是有什么难过的话想对我说吗?”
他话音刚落,苏星琳就使劲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白慕看到她几乎使出了全力张嘴,用着含糊沙哑的声音说:“我……我……我快……”
“什么?”白慕看到她这副样子,顿感有些慌乱。
苏星琳继续费力的说:“快了……我们……我感觉我……快要消……消失了……”
“白……老白……好好照……照顾好自己……”
她用尽了最后一口力气说完,当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然后当着白慕的面消失了。
苏星琳的身体刚刚就像是烟斗里冒出的烟一样,仅仅几秒便彻底消失不见了。这还是白慕第一次看到他想象中的苏星琳是怎么消失的。
“怎么会,咳咳……”
虽然他的身体稍微缓过来一些的,但脑袋还是很晕,并且还伴随着一阵咳嗽。
白慕趁着这个时间,赶紧从茶几上拿起了何医生给他开的药。
咽下后,过了几秒,这才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咳咳……真是没用啊白慕,你现在,咳咳,怎么已经没用到这个份上了。”
他自言自语道,说完后,便换上了另一件物流的衣服,准备去工作了。
白慕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从事不了什么别的工作,只能做一些送外卖、搞物流之类的对资历没什么考究的工作。
正因如此,为了让江攸攸不担心钱的问题,他只能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在身体每天都超负荷运转的情况下,帮江攸攸攒下一张又一张的钞票。
生活就是如此,为了碎银几两,为了三餐有汤。
生活在两个城市,因为同一个信念而努力着,白慕几乎可以说是风餐露宿,而江攸攸也为了比赛快要弹断了手指。
原本国庆的时候,江攸攸感觉练的差不多了,想要回家去看看白慕。
然而当晚的电话里,当江攸攸说出要回晚明看看白慕的时候,对方却丝毫没有推脱。
白慕在电话里说:“小呆羊,先别回来了,你在学校好好练琴吧。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后,到了你表演那天我会去看你的。”
尽管江攸攸已经很想见白慕了,但犹豫再三后还是回答:“嗯嗯,那小慕你一定不要忘了。”
白慕回复道:“当然,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努力。”
得到了白慕的鼓励后,江攸攸彻底静下心来好好练琴,别的不练,就和顾煊一起练《匆匆那年》。
一天他们至少练习三四十回,三十七天,就是1480次,每一次的练习江攸攸都会当做是真的表演一样,仿佛白慕也就在台下坐着……
时间飞快,一晃这三十七天就过去了。
在表演开始的这一天清晨,江攸攸穿着晚礼服,顾煊穿着西服。他们和奥利维亚一同乘着前往《会江好声音》总部所在地宁曙市的大巴车。
车上,江攸攸给白慕发了一条微信,问他出发了吗。
白慕回复:“已经出发了,不过你们应该比我能先到个一个多小时的,我这边有点远。”
“嗯嗯,不着急。小慕你路上小心。”
“好的,保持好心态,不要紧张。”
看到这条消息后,江攸攸把手机捂在胸口,小声说:“呼……不紧张……”
一旁的顾煊说:“怎么了?是紧张了吗?不要紧张,放平心态,就像平时练习那样就行。”
江攸攸当然知道应该放平心态了,只不过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一阵慌乱,确切来说是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事……我能行,不要慌。”江攸攸小声安慰自己。
等到了好声音的总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他们的表演是下午五点,算下来他们还有四个多小时的准备时间。
这个节目会在检查好选手自带的乐器没有什么问题后提前帮忙放在准备间安置好,所以江攸攸询问了一通工作人员,这才找到了准备间。
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且价值不菲的乐器,它们或整齐排列于墙边架子上,或随意搁置在地面角落处。
然而,即便有如此众多的乐器环绕其中,江攸攸的目光却在瞬间便被吸引到了正中央位置的那件独特之物上——她心爱的钢琴“白色浪花之末曲”。
这架钢琴通体洁白如雪,其琴身线条流畅自然。
此刻,她安静地伫立在原地,仿佛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正优雅的站在原地。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钢琴表面,形成一片片斑驳光影,使得整个琴体显得愈发圣洁美丽。
微风轻拂而过,掀起几缕细微尘埃在空中翩翩起舞,但“白色浪花之末曲”依旧纹丝不动,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主人。
此刻,江攸攸终于体会到了白慕当初为什么能呆呆的坐在钢琴前发愣很久,那种以物化人的感受江攸攸以前是不能理解的。
而现在,江攸攸终于明白了,原来一样东西,她真的可以像一个人一样,静静的陪在自己身旁。
看着钢琴上面刻着的“江悠悠”三个字,江攸攸欣然一笑。那两颗多出来的心,在此时似乎也不是多余的了,她们也有了更深刻的含义……
江攸攸轻抚了两下琴键,然后小声说:“搭档,希望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好好的……完成这次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