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苏大娘子,合该俩孩子有缘分,正好我家三郎丧妻,不然你们阿樱还等不到这桩好姻缘!”
薛五娘子接着忽悠,娶了这么个会挣钱、又得圣宠的女娘,她家几个儿子也能谋个好差事。
当初苏家微末,靠着杜家关系,谋了个差事,没有杜家,何来今日苏家的风光?
如今官居京兆府少尹,拿腔拿调的摆起谱!没有杜家,他苏家屁都不是!
“二嫂!”杜氏神色不悦,大年初一,被人上门寻不痛快!
“阿樱乃圣上钦点七品署令,公务缠身,她的婚事我们做父母的都插不上手,就不劳二嫂费心!”
原本还想着初三回趟娘家,托人给苏樱、苏绿寻门好亲事。
多年不见的二嫂带着娘家嫂子登门,杜氏暗自欢喜,真是瞌睡遇枕头。
二嫂薛氏确实是来说亲,给娘家侄子说亲。
前些日子侄媳妇难产,一尸两命,尸骨未寒,便着急续弦。
薛家是京城望族之一,薛氏娘家跟杜氏娘家同属族中旁支,地位不高。
兄长薛五郎有三子两女,只长子在鸿胪寺谋了个差,小小从九品下的掌固,新朝初立,差人手,托关系塞进来的。
听闻苏家长女回京,尚未婚配,薛五娘子觉得天赐良缘!
给儿子寻了几户人家说亲,都被拒绝,小姑子的外甥女苏樱被人退过婚,又过了及笄之年,没人要。
看在这女娘有几分本事的份儿上,勉为其难抬进薛家。
于是找到小姑子薛氏做中间人说合、说合。
苏府流放后重新起势,颇得圣宠。
薛氏回京,说是回家省亲,其实是想找苏家疏通关系,想办法把在外流转十几年的丈夫弄回京。
正愁没借口上苏府,嫂子这一说,两人一拍即合,姑嫂就这么施施然上苏家的门。
薛氏以为这桩婚事十拿九稳,十六岁的女娘还没说上婆家,有啥可挑剔的?
谁知小姑子杜仙娥一听,脸色变得难看,极力推脱。
薛氏不死心,一心想要做成这桩媒,极力撮合,把娘家侄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这桩媒做成,娘家、婆家两头讨好,还能顺势让苏步成帮忙,给丈夫在京中谋差。
杜氏强撑的笑脸都撑不住了,心里恨得牙痒痒。
十几年不见,二嫂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嫂子。
这是天作之合么?咋不见把你自己闺女送去?
快三十还一事无成的男子,新丧偶不到一月,便着急忙慌续弦,能是什么好姻缘?
坚决回绝,哪知这二嫂、薛五娘子死赖着不走,杜氏只得叫来苏樱。
以长女的聪慧和眼光,自然不会答应,当事人拒绝了,这俩货总该走了吧?
结果二嫂不但不走,还越说越离谱,连牝鸡司晨都说出口。
杜氏心里发堵,卢家上门欺负人便罢了,本就是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娘家嫂子也欺负人?
“笃笃…”苏老太太拄着拐杖来了,身边跟着黄妈妈。
“阿娘,你怎么来了?”杜氏忙起身搀扶。
目光赞许地同黄妈妈点了个头,救兵总算来了。
“哟,老太太来啦!给老太太请安!”二嫂亲热道,“老太太身子骨真好,还是那么硬朗!”
“嗯,还行,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两天!”老太太不客气坐上主位。
不经意瞥一眼长媳,心中暗自叹气,大气是大气,少了分狠辣,差了些火候!
“二郎媳妇多少年不见,还是个伶俐人!”老太太笑道。
“老太太说笑,要说伶俐,可比不上你家阿樱!那才叫伶俐呢!唉,可是,女娘太伶俐不好,命苦!”
二嫂说的话不知是怨自己命苦,还是咒苏樱将来命苦,反正这话听着让人不舒服。
“可不,阿樱那丫头成天忙!在岭南两三年,是她带着全家、全村、梧县百姓发家致富。
好不容易回京,想着辞了官,找个夫婿嫁了,到乡下种地过悠闲日子。
可偏偏官没辞成,又被圣上委以重任,做什么研究所署令,成天不着家。
连除夕夜宴结束,还被圣上召去议事,这不,你也看到,太子殿下、一众皇子、公主都来找她议事。
唉,如今啊,阿樱不是苏家的,是朝廷的!”苏老太太语气中不乏显摆、得瑟。
“?”这话把二嫂堵住,不知该如何接话,明白老太太啥意思。
“老太太!要我说,女娘不该太伶俐,再是朝廷的又如何?
阿樱早过了议亲年龄,拖下去更没人要,难不成还指着嫁皇家不成?
你看看如今的皇子,哪个与苏樱年龄相配?
要我说,人呐,心莫要太大,售价待估也要适可而止!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吧!”
苏樱跟一众皇子、公主亲近,薛五娘子认为苏家想要攀高枝,想将苏樱嫁入天家,说话难听、刺耳。
“笃!”老太太一杵拐杖。
“薛五娘子,慎言!天家之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大郎媳妇,我乏了,送客!”
说罢,一双浑浊眼睛微微闭目,不再言语。
“二嫂、薛五娘子,请吧!”杜氏接住话,起身道。
“仙娥!”二嫂还想说啥,脸臊得通红,在娘家嫂子面前面子全无。
“阿樱暂不考虑婚事,多谢二嫂、薛五娘子美意!”杜氏保持着疏离、客套的微笑。
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可能嫁到他薛家!
“哼!仙娥,你忘了当初爹娘是怎么帮扶苏家的?如今苏家起来,便忘了本!”二嫂挖苦道。
“二嫂这话说的,阿耶对我夫君的知遇之恩,苏家怎会忘?时刻铭记在怀!
每次回娘家,必定要给阿耶、阿娘坟上添一抔土!”
杜氏怎能让二嫂抓住话柄?想要拿死去的爹娘挟恩以报,那是不可能的!
“你!”二嫂眼眶红了。
物是人非,离开长安十几年,一个下下县的破县令夫人,被小姑子羞辱!
杜氏没再说话,闹成这样,估计两家再不会走动了。
“我倒要看看,你家苏樱到底嫁个什么好人家!哼!”二嫂带着薛五娘子拂袖离去。
“唉!”杜氏愁闷地坐那儿叹气,好好的大过年,让人给搅了。
“叹什么气!”老太太睁眼。
“当断则断!干脆利落些,别人也无话可说;优优柔柔,给人遐想,却又推拒,自然恼你!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你呀!总以为能两全其美!可能吗?
人家打你闺女主意,坑你闺女,你还想跟她做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