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厉喝，让原本快速游走的黑蛇，身躯都踉跄一下。
他本来要跑得更快，却见周秋怒极反笑：“跑，跑得好。”
“跑了就别认我这个妈！”
黑蛇僵住了。
“那个——”灵青虞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他之所以开溜，是怕你们真的相见，就等于锁定了因果，他必定会降生，你的人生也就……”
事实上，灵青虞先前对周秋的状态，也是维持在一个近乎“清醒梦”的情况。
确保周秋严格来说，还不算与黑蛇打交道。
毕竟，是否相认，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
灵青虞还不至于强行帮他们确定。
之所以多这个事……
“他三观貌似颠覆了好几次。”
灵青虞表示。
“一开始，他觉得你是恋爱脑，明知道未来丈夫是人渣，也坚持要嫁，恨铁不成钢，提到就爆炸。”
“后来，他以为你为了家族，迫不得已，觉得夫家娘家都对不起你，想给你挣出条别的未来。”
“最后，他听见了你那句……”
灵青虞露出“你懂的”的表情。
天知道为什么一只猫猫身上，也能看见这么复杂的情绪。
周秋感激点头，望向黑蛇的时候，却又柳眉倒竖：“给我滚回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黑蛇通过动物的声音，让这句话在风中飘扬，“你还未婚，就自然带入我妈的角色？”
潜台词，哪怕你真是我妈，那也不是我妈。
周秋压根没理会这种色厉内荏的宣言，冷笑：“你才搞错了什么？你是不是以为你妈柔弱？知性？优雅？”
灵青虞&祁婉：我们第一印象，确实以为你是这样来着？
但现在看来……
“都是装的。”周秋给出结论。
黑蛇：“……”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大概就是那种，本来以为自己亲妈是温婉女神，温声细语。
结果被亲妈拿着鸡毛毯子，打得抱头鼠窜的感觉吧？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挨打，但已经隐隐作痛了。
周秋却完全没有“女神形象破碎”的感觉，只是问祁婉：“有烟吗，来一支？”
祁婉默默递烟。
顺便还点了个火。
“谢了。”
周秋深吸了几口，完全没被祁婉的劣质香烟呛到，吞云吐雾片刻后，才带了点无趣地冷笑：“真是一群蠢材。”
“我败就败，死也就死了，怎么说得我和小可怜一样？”
灵青虞在心中“哇哦”了一下。
西秦女人，豪爽泼辣，性烈如火，果然名不虚传。
“直白点说吧！。”
周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之所以表现得温柔知性，是因为绝大部分人对女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利用他人的刻板印象，能够规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能打他人一个出其不意。”
“至于真实的我——”
“你该不会以为我打败那么多同龄人，甚至长辈们，当上大当家，是靠温柔、顺从和忍让吧？”
行走在外，谁还没几副面孔了？
“明知秘境中有修行者，自己体力上又是普通女人，还那么多壮年男人在的情况下，不刚柔并济一下怎么行？”
黑蛇说不出话。
察觉到黑蛇受到过大打击，想到对方与自己同病相怜，哪怕对男人没好感，祁婉还是说了句公道话：“他好像傻了。”
一直以来，觉得温柔的、顺从的、被迫害的母亲，忽然摇身一变——
祁婉代入一下自己，觉得若沈歌变成这样，自己也要发愣。
然后，大概会被揪着耳朵，一路拎回去吧？
感觉也不错？
黑暗中的祁婉，下意识笑了一下。
灵青虞则很好心表示：“他不回头见你，还有个原因，就是他长得——”
“懂了，很像xxx【此处消音，所有人都听不见】那个傻逼。”周秋冷笑。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但周秋就是这么直接，将烟一掐，厉声道：“你长得像他就算了，若是不敢回头，那就连性格也像了他！”
“难道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就没有一点像我的东西？”
“若是那样，我才要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隐秘的仪式，他的血脉在我体内过了一圈，我只是个中转的容器。”
黑蛇被这几句话气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沙哑着声音说：“你不必用激将法，我——”
“我什么我！”周秋声音比他还尖，直接抢白，“你觉得你强了，你为我复仇了，你的决定就有道理了。”
“但你连自己的亲妈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听别人道听途说，然后就要做下这么重要的决定？”
“牺牲自己，尝试挽救我的悲剧？”
说到这里，周秋指着祁婉：“如果你是和这位姑娘一样，与亲生母亲相处多年，深知彼此性格，也已经留了后路，我就不说什么。”
“你是吗？”
“这位——”
周秋卡壳了一下，不知该怎么称呼灵青虞。
灵青虞好心回答：“叫我虞小姐就行。”
周秋点了点头，从善如流：“这位虞小姐都看出来，我不是那种能接受你选择的性格，才给我们制造这个机会。”
“你就听了旁人几句话，就觉得自己行了？”
“究竟我是你妈，还是你是我妈？”
黑蛇气得眼睛发黑：“你——”
你知不知道，你将来会面临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我打算牺牲自己救你，然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对我狂喷！
周秋却没被吓住：“怎么？你以为我是那种，小孩不听话后，别人劝几句，给个台阶下，我就会主动喊你吃饭，算拉下脸和好的妈？”
祁婉抬头看天。
灵青虞默默给黑蛇点了个蜡。
瞧见黑蛇还是没有动静，周秋用鞋尖将烟蒂碾碎，力气之大，碾压之重，仿佛那就是黑蛇的头。
不听话的小孩看到这一幕，只怕立刻就要吓得夺门而逃。
却又怂兮兮地不敢动。
在这种“你已经死了”的气场下，就见周秋深吸一口气，略带警告地喊：“我说最后一遍。”
“转身，过来，走到我面前。”
“别逼我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