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能否告诉成臣妾，若妍何时伤过陛下？”
“你的口脂，还有你的熏香。”李忱继续微笑着看着若妍，那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手掌里玩物。
“陛下英明。那口脂确实有毒。那熏香也确实有毒。”
小初此时已经对这事的本身没了兴趣，她只对若妍这个女子产生了好奇。只见她静静的坐在李忱身边，抿着嘴角，敛着笑意，清澈眸紧紧的盯着若妍脸上的每一个细致的表情。
“陛下，她自己都承认了，我们还审什么，直接赐死不就结了。”夏侯孜对着李忱回禀。
“陛下，若妍还有话要说。”若妍双膝跪着，后背挺直如松，长发几乎垂到地上，那简单的发髻亦如小初一般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支点翠珠钗。一圈小小圆润的珠子在夕阳细密的光线下发出橙红色莹莹的光。
“说吧。”李忱对若妍的口气明显不同于前面三个女人，轻松闲逸。
“那口脂是若妍从南越带来的。给臣妾东西的人详细的告诉了臣妾东西如何用，是什么毒，毒发的症状是什么。”
“那给你口脂的人一定没告诉爱妃，朕从小就是尝尽百毒，一般的毒真还伤不了朕。”
“给臣妾口脂的人说了，但是这毒并不是烈毒，会慢慢沉淀在人的体内，不会自己毒发。说是宫里有人手里有药引，可以随时催发毒性。”
若妍仰面，眸子里溢出如黑玛瑙一般的透亮，她在笑，一直在笑。丝毫没有隐晦与不安。
“林木山，朕的爱妃所言宫内手里有药引的人，是否已缉拿归案？”李忱亦在微微笑着，眸华一转，看向身披重甲的林木山。
“回陛下。均已悉数捉拿归案。现在应该都在大理寺排队等着受刑。”林木山跪下回禀。
“陛下英明。”若妍笑道。
“见了爱妃的嫣然笑语，朕不得不佩服爱妃的沉着。南越王没选做人，只不过他是没机会看见朕毒发身亡的那一刻了。”
“陛下了结了南越老王？”若妍问。
“臣是想来着，但是陛下有旨，不许臣出手。只需要对太子以外的那几个王子说谁杀了自己的兄长和父王，咱们陛下就拥立谁为新南越王。”夏侯孜道。
“南越百姓仇视大唐已久，南越人种出最好的庄稼，进贡给大唐。南越最美的女人进贡给大唐。南越最精美的锦缎与珠宝进贡给大唐。贫苦的人一年劳作，他们的手里还能剩下什么。他们当然仇视大唐。所以……”
“所以陛下不能派出唐兵了结了南越王，这样就等于故意激怒南越百姓。哀兵必胜，即使大唐铁骑攻无不胜。但总免不了又是一场生灵涂炭。所以陛下让南越内乱，那样便解了南越老王对大唐的虎视眈眈，让其自顾不暇。再从南越诸多王子里挑选一两个合适的，背后帮其登上王位，那么其必然继续对大唐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小初接下了若妍的话语。
“陛下英明……”小初说完，殿内所有人等均跪下给李忱磕头行礼。小初看着阵势，好像只有自己和李忱还坐着，想着李忱曾对自己说过，人前要给自己留点面子的话，于是也只得随了众人一齐给李忱跪下附和道，“陛下英明。”
李忱赶忙伸手捞起小初，“爱妃免礼，爱卿免礼。”
此时殿内除去为数不多的宦官与在墙角坐着的史官，殿内只剩了李忱、小初、若妍、令狐绹、夏侯孜、林木山六人。李忱与小初高高在上的坐着。剩下的人因李忱说了免礼，自然均起身回到座位。
当然若妍肯定依旧跪在殿内。她依旧讪笑着看着小初，“臣妾如今总算明白陛下为何只钟情昭仪娘娘一人。与昭仪娘娘相比，臣妾与这宫中的女子确实也只是庸脂俗粉，摆设罢了。”
“若妍，你过谦了。以你的胆识和沉着，别说这宫里，就算是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南越王找你进宫确实没看错人。只是如今他后屋失火，无暇顾及你了。你怎么办呢？”小初道。
“前面三个，两个死了一个疯了，我还能活吗？”若妍笑问。
“也许能活。不过要等你把剩下的话说完。”小初道。
“若是我不想活呢？”若妍问。
“那你也要把下面的话说完。因为我觉得陛下对你和对那三个女人不同，你看陛下的眼神也与那三个女人不同。你应该是对陛下动了真心。”小初开始微笑，凝眸。
“云初？”李忱在一旁轻唤了小初一声。
“我又不是在吃醋。”小初嗔了李忱一眼。
若妍一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令狐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这是小初说的话，没错。夏侯孜与林木山两个人互相瞪了瞪眼，装作啥也没听见。
“陛下与昭仪真是恩爱，也难怪昭容妒忌。以前是若妍没看见，如今看见了不免也会心生妒意。”
“你与她不同。她妒忌的是我给她带来的威胁，你妒忌的是陛下与我的情意。”小初反应之快，让若妍神情微微一滞。
“你继续说吧，我等着听你的答案。”小初笑道。
“能有什么答案？”若妍低头自嘲了一句后又仰面对着李忱道：“臣妾是南越的子民。何况南越老王给了我一家丰厚财物，让臣妾父母得享安逸晚年，臣妾身后已了无牵挂，自当为了南越死而后已。”
小初赞许的点头，李忱也是如此。
“臣妾记得第一次见到陛下，殿内歌舞昇平，所有的人都扰攘嬉闹，只有陛下冷冷的一眼不眨的看着臣妾一曲舞毕。虽然进宫前臣妾就知道自己是个替代，但是当陛下指着臣妾，对臣妾说‘朕要召见这个女子。’时，臣妾心中有多惶恐与欣喜。”
“那只是做给得到这个结果的人看的。”李忱淡淡的道。
“若妍如何不知，陛下宠信独宠臣妾自然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陛下的心属于别人，是女人都看得出。”
“你既对陛下有意，为何不早早收手，每天都在用那熏香与口脂？”小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