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没别的。就是使劲吃,好好睡觉,写乐谱。两个月的时间,小初的五行拳已经打的相当有模样,腿长手长,人又纤瘦。打起这套拳法说不尽的飘然清逸。
月夕节前一天,李忱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进了无量观。因担心小初在午睡,所以静悄悄的走了进来。结果正看见小初正在打拳。他是知道的,虽然小初有一颗不羁的心,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喜静不喜动的性子。如果他恰巧看见小初在吹箫弄曲,那是正常的。结果却看见一个穿着素裙飘然的身影在小院子里打拳,这让他觉得意外也觉得惊喜。
小初可能是打的太投入,根本没发现大门口隐着的织云纹衣角正被微凉的秋风吹拂着微微荡起。
待小初行云流水般的打完,做了一个收势,李忱才笑着从隐着的墙角走出来。
小初正自己擦着脸上的香汗,听见脚步,转身一瞧。不喜不怒,只清淡了说了一句,“怎么不把你那小宠妃带来给我瞧瞧,长的究竟有几分像我?”
“放心,总有机会让你见到。”李忱快步上前,拽过了小初手上原本拿着的丝绢,抬手就帮小初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出了汗,赶紧进屋,回头受了风必然要伤风。”
小初听完李忱的话,便笑道:“放心。在这我自己管自己。不会亏了自己。”顺手从一旁的树丫上取下早就预备好的薄锦披风给自己披上。
李忱又赶忙的伸手去绑媳妇系紧披风的脖领带子。结果人家冷眼睨视,根本没领情,直接便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绿萝呢?怎么不见伺候?”李忱并未跟着小初,只在院子里大声询问。
“不知道。最近我很少见她。”小初转身,此时才看定,李忱身后只跟了个马公儒。难得,难得。
可能是听见李忱的质疑,绿萝很快就出现在李忱、小初与马公儒的面前。
李忱乐了,“主仆二人真是惺心相惜,要瘦一起瘦。绿萝,才一个月未见,怎么憔悴这这样。”
小初明白李忱的明知故问,也懒得搭理他。但见马公儒站在李忱身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绿萝身上,脸上那表情又是疼惜又是怜爱。
哎……可怜的小蔡,他竟还不知道。小初心中叹息,但转念又想,马公儒算是李忱身边最近的人,连绿萝是什么人,居然马公儒都还不知道。看来李忱从心底里还是不信宦官。
不过也是,对于家奴能欺压主子,甚至杀了主子的事。李忱不可能不忌惮。
绿萝出了自己的小屋,先是给李忱跪下行礼,李忱自然是和蔼的让其平身。
小初知道,他能这样的来,说明事情已经解决。所以心里也跟着终于放下了担子。
进到小屋内,小初摆弄紫玉箫,拿着自己记下的龟兹乐谱给李忱看,李忱翻着厚厚一叠的乐谱,眼中逸着笑道:“这几个月没浪费,乐谱写出来了,拳也学会了。轩辕集回禀,说他已经调理好了你的身子。这些都是好消息。没有什么比能看见一个健健康康的你更让我高兴。”
“我这都是好消息,你在外面又都做了什么?”小初将语气放慢,说的极为轻巧随意。
“没什么,就是撒了一个网,捕了一些鱼。有些想鱼死网破的,我就给了他们机会罢了。”李忱继续随意的一张一张翻着小初编写的乐谱。
“有没有捕到几条像样的大鱼?”小初笑道。
“当然。最大的一条鱼,你肯定想不出有多大。”李忱放下乐谱,伸出食指轻轻在小初鼻端一刮。
“能有多大?”小初嗤笑。
“南越王,你觉得大不大?”李忱的语气舒缓而又温润。像是一弯碧水里润着的美玉。
初秋晌午艳阳之下,小初的眸子随着李忱的话语绽放出摄人心魄的华彩,“南越?”
“是啊。犄角旮旯般的小国,原先是岁岁纳贡,年年朝拜。倒是这几十年,看着大唐内忧外患,竟想学了安禄山起兵攻唐。起兵就起兵吧,胃口还不小,竟直接把爪子伸到了长安,伸进了宫内。还真当朕的眼睛瞎了!”
兴许是李忱温和调侃的语气与这句话的内容实在太不相称。小初听完就清悦的笑了起来,“陛下说的和真的一样。那南越小国有本事能把爪子伸进宫里?我可不信。”
李忱温柔的瞧了正笑着的小初,“好久没看见你笑。还好,一切都没变。”
“少拿话唬我,我们俩这账慢慢算!”小初瞪了李忱。
李忱这时放下手中那一叠厚厚的乐谱,伸手握住小初的小手,浅浅的叹了口气,“娘子,你是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有多累。白天累完了,晚上还得接着累。”
站在小屋一角的马公儒一时没忍住,捂着嘴小声轻咳了两声。斜眼瞧了瞧站在身边的绿萝。绿萝则好像整个人正在神游,眼神空洞的看着李忱与小初。
小初听完李忱这句话,立刻从李忱的手掌中抽出了自己的小手,拿起另外一只手正握着的紫玉箫,狠狠的打了李忱的肩膀,李忱也没叫疼,只是一把握住了紫玉箫,将玉箫从小初的手里拽过来,握进了自己的手中。
这种场面对于马公儒与绿萝早就见怪不怪。当做没看见便是。
“别生气。我这不是和你直言坦白吗。你说他们蠢不蠢,女人那么多找一个国色天香的不难吧,非找一个和你长的极为相像的。真把我当傻子了,这边想着法把你关起来,那边立马又找个人来顶替你。傻子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他们却连傻子都不如。”
“那人呢?”小初问。
“在午睡。”
小初一想,又觉得气,但是手里的玉箫已被没收,只得又恶狠狠的剜了李忱。
李忱笑道:“气什么,这是人家最后一个好觉,你得让人家睡好。”
“你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就要杀人灭口了?”
“瞎说。明明是她成天在身上抹药,想杀你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