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你还不赶紧把绿萝扶起来。叫小二来收拾便是。”在外,小初只能喊马公儒的小名。
马公儒立刻上前扶起了绿萝,“绿萝你脸色怎么这难看?病了吗?”
绿萝刚张了口,小初已经起身,“夫君咱们回家吧。都把我的绿萝饿昏了。”
李忱道“那自然好,从这回家还要走许久,估计到家都要二更天了。明天我还得早起。”
小初点了头,马公儒叫来小二结账后。四人继续前后脚出了茶舍。
林木山亲自伺候了两位主子上了马车,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只是听得女主子欢欢喜喜的在马车里嘀咕了一句,“陛下以后我们常来玩好不好?”男主子片刻犹豫了一会后,“经常不行,偶尔还是可以的。”
林木山听到男主子说了这句话,心里立刻被压上了老大一块石头。以后护驾的日子难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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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李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户部尚书叫了出来,询问了户部尚书可知长安的粟米多少铜钱一石?又把兵部尚书喊出来,询问其可知道生铁多少钱一斤?两人张了张嘴,为难的想了想,最后两人均胡诌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回禀了李忱。
李忱的表情并未明确告诉两位朝中大臣,回答的对错。后又叫了工部尚书出来问了可知长安城的铁锹板斧这一类工具多少铜钱。这工部尚书回答的极为爽快,价格是脱口而出。
李忱的脸上亦没有任何变化。平淡的让三位朝中重臣归了位。
身穿紫袍的令狐绹与裴休恭谨的立在文官之首,他们俩自然明白天子的意图,想来这三人中必然有人要倒霉。天子当庭发作没什么大事,最多就是个反省发俸禄。就怕闷不作声,下了朝之后再说。天子的脑子里明显需要时间去做抉择。什么样的抉择需要天子再三思量?傻子都知道。
这两个人自然也都知道昨天陛下微服出巡的事,当然也知道陛下在西市都做了些什么。只是没想到,陛下会拿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来衡量一个官员是否合格。这三人也不会想到自己可能会因为一石米、一斤铁、一把斧子升官或者被贬。
很少有人能从那九串冕旒背后看出皇帝的表情,很少有人能从皇帝的表情里看出皇帝的喜怒。所有的官员上朝时或面圣时均是小心翼翼,皇帝一个眼色一个提示都让其汗湿后背。
其实天子算是仁厚的天子,除了对付其皇兄穆宗那一支铁血了些以外。很少会重罚朝臣,能宽待的尽量宽待。就算官员获了罪,也很少牵连家族。但是天子的仁厚给官员们带不来任何心宽。只因为,他们知道天子那一张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就比如今天的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一样。刚惴惴不安的回到家,传旨的宦官早已快马到了他们家门口候着两人。
官降两级,罚俸半年。调离长安,去地方做几年官,等真正了解民生了再说。
工部尚书,虽没升级但是由工部直接调任户部尚书。从修路架桥直接掌管人口国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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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些日子,已有些孕相的崔宝林和小初说了天子最近的大刀阔斧。
小初听了就明白,其实偶尔出去转转,对李忱对自己真的有很大的好处。
当夜小初别的也没多说,就问了李忱什么时候再出去。李忱笑道:“说了不能经常,只能是偶尔。这才几天,你急什么。”
“你出去不方便,但是我出去方便啊。只要你给我个通牒就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能帮你问道。”
“我真想知道什么,还需要你去问?你就当我手里那些人都是饭桶。你少动这心思。”
小初撇了撇嘴,“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办的事是什么?”
“当然知道。”李忱笑了。
“那你还不动手?”
“何必说这些气话。我当时明明要动手,是你硬拦着拉着不让。都等了这几个月了,何不等着看好戏?”
此刻李忱就看着小初那双黑玛瑙一般的眼珠子快速的在眼眶里转着,“等着看好戏,真是需要耐心。也奇怪,他们最近怎么也没动静了?”
“你以为他们不想?没机会罢了。”
“本来吧,总想着被贼惦记着是件很让人烦心的事,但是现在又觉得是件特别有趣的事。”小初边说边笑。
“我给你那个璎珞,你又送了崔臻,你让我等着看好戏,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好戏在哪里?你别孩子舍了,狼套不到!”
“放心好了,狼肯定是要套的。至于,孩子嘛……你的孩子我如何舍得?”
小初此话一出,本是笑着的两人,神色均是一黯。
“轩辕集的徒弟说,也就是这两天,这老道士就要出关了,他出关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给你诊诊脉。别的不急先把身子调养好。我想的不是孩子,我想的是你现在还年轻就一身病根,等上了年纪就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小初对着李忱粲然笑道:“我希望能走在你前面。”
“胡说什么!”李忱瞪了小初。
“没胡说。这么多年,这么多次劫后余生。就算上天再眷顾,也有眷顾厌烦的时候。你不一样,你是天子,所有神灵必须眷顾你。”
“说着高兴的事,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我相信轩辕集一定有办法把你治好,你要知道他有大概有两三百岁了。就上次他救你,我心服口服,我确实愿意承认他是活神仙。”
“你不是和尚吗?怎么又对你最讨厌的牛鼻子道士心服口服了?”小初双眸弯成弯月,长而卷翘的睫毛覆盖住了整个眸子。
“又胡说,我何时出过家?在庙里住一年就是和尚了?而且我只是佩服轩辕集一个人,和整道家没关系。佛理说因果循环,这点我是极为相信的。我就是做多了恶事,才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