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初哪还能睡得着,起来梳洗。看着宫女将榻上整理干净换了床品,又看着宫女将中午没让人进来收拾的碗碟收拾干净。
正觉得无聊,突然想起了那个从早上就跪在外面的绿萝。
“绿萝是不是还跪着?”小初问了站在自己身后不知名的宫女。
“回娘娘,是的。”那宫女道。
“让她到这来。”
不一会,那传话的宫女就扶着一瘸一拐的绿萝走了一进来。进来后,又继续跪在了小初跟前。不言语。
小初看了轻笑了一声,“你这是何苦?本宫又没说要罚你。本宫这有那么好?”
“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妄自聪明多话了。”绿萝低着头,
“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各宫都抢着要吧?你非死心眼的待在本宫这干嘛?”
“娘娘,良禽都可以择木而栖,何况是人?”
小初饶有兴趣的笑问,“你识字?读过书?”
“回娘娘,奴婢在家中大哥教过奴婢读书识字,只是后来家变,大哥亡故,奴婢没有活路才进宫当了宫女。”
“哦……”小初虽然点了头,但是心里开始憎恨自己的怜悯心又开始泛滥。
“算了。你既想留在这,就留下吧。识文断字的女子本来就不多,何况你还是宫女,没事帮本宫念念书听也好。起来吧。”小初对着绿萝招了招。
绿萝应声谢恩,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小初身边,当做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站在小初身边候着。
偌大的温室殿内几十个宫人里小初认识的只有绿萝,反正也没事做,小初就命人将所有宫人全部传到了自己面前,让绿萝一个一个喊了名字,自己在脑子里强行的记了下来。
到所有宫女宦官介绍完了,绿萝才介绍了自己。原来她是这温室殿的掌事宫女。比一般宫女高一级所以衣服的颜色与普通宫女不同,但是又不及菲若的突出。
小初看了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挑了几个早上或笑话或冷眼旁观看着自己差点摔倒的宫女出来,打发了走。但是盯着领人走的嬷嬷,必须善待,分去同样好的去处。毕竟人家没犯错。
如今的大明宫对于这突然“起死回生”的夏昭仪,已全部成了俯首帖耳状。这些宫人是最有眼色也是最势利的,他们就像是高原上的小草,永远长不高,生命力与适应力却是最强。他们有他们的生存法则,那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阿谀奉承,阳奉阴违。他们凭着空气就知道,这宫里哪个主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哪些主子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被小初打发走的人,自然是不想走的,各个哭哭啼啼的求昭仪娘娘宽宏大量。
小初皱了皱眉头,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拖拖拉拉、扭扭捏捏。刚开始还好言好语说了几句,最后看着被自己赶走的宫女仗着自己给了好脸色,以为还有机会便死缠烂打的样子直接甩袖走人。去了园子里那几眼冒着热气的泉眼边,安安静静的坐着。那个叫绿萝的宫女自然是一直紧紧的随着小初。
见小初坐在石凳上,便立刻吩咐小宫女会殿内取来棉垫子,给小初垫上。小初是会看看天色,一会看看泉眼冒出的热气,一会又看看石桌上凿工粗糙凿出来的棋盘。
无聊。这以后的日子不会就这样过了吧。那还不把人憋死。如果从小就过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估计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她这种从小就驰骋天涯的人,别说一辈子,就这么一两天她都觉得受不了。
不行,等晚上李忱回来,一定要让和李忱好好商量一下,给她安排点事做做。她记得李忱曾经许诺她,给她在司天监找个师傅教她看星象。或者可以找个厨子教她做饭,自己也许诺过李忱,要把他喂的白白胖胖。想到这,小初突然又想了如何让李忱恢复味觉的事。她确定李忱得的绝对不是真正的病,而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自己又不能直接和他说了当时的发生所有细节,他真心以为自己用血救了他,心痛伤心了那么久,现在告诉他喝的其实是李休复的骆驼血,不合适。再说这心病已经落下了,光是直接和他说当日自己并没有用血救他,应该也解不开他的心结。这事真还需要从长计议。
小初想这事出了神,把一件事从头至尾仔细想了几遍,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会发生的利弊都想清楚了,天色都已渐暗。回身问了身后的人,“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刚到酉时。”绿萝在小初身后达到。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小初问道。
“回娘娘,大约未时四刻。”
“那么久了……”小初起身看了天色,又问“该走的人都走了吧?”
“都收拾包袱走了。”
小初满意的点了点头,下午有阳光又是在温泉边,不觉得冷,这会子太阳已下山,顿时觉得寒气从周围隆了上来,“回吧,有些冷了。”小初这边话音刚落,便见绿萝拿了件白裘皮的披风给自己披在了肩上。
虽然小初表面没露出任何表情,但是心中却是感到突然一暖。就算是以前的挽翠也不会像绿萝这般细心。看来李忱说的确实没错,能留在温室殿的人,都是完全可以放心用的。而且这绿萝还是这宫内的掌宫女。如果她真的能改掉早上犯的最浅薄的错误,这绿萝就真的可以为自己所用,像是李忱身边的马公儒一般。
绿萝安安静静的走在小初身后,小初无意回身脸上有些疑惑道:“早上跪的时间是长,但是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吧?怎么你走路还是有些瘸?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绿萝笑着回了小初道:”娘娘,奴婢走路确实有些跛腿,是进宫后受了伤,一直未好透。和娘娘早上对奴婢的惩戒没有关系。”
“哦。”小初点了头,但是一想有问题,随即微微蹙了眉,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