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想到的“她”应该只会是被太后赶走的那个夏昭仪,但是夏昭仪不是死了吗?这个消息只有太后皇上和几个内臣知道。一个被赶走又死了的女人怎么回来?
想来想去,菲若总觉得应该是太后想多了。
不过她也觉得,皇帝应该没有断袖之癖,只是那让皇帝破天荒免了早朝的人又会是谁?
对于宫女隔着床幔的询问,小初自然也是听见的,而李忱清了嗓子用一种陌生的声音让她觉得好笑。这人真是人前背后两种摸样。怪不得令狐莞会说怕他。想着令狐莞形容的李忱,又想着一夜死皮赖脸缠着自己不放的李忱,小初只得将小脑袋埋在李忱的怀里闷笑。她不能笑出声,怕被正在退出的宫人听见。
李忱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身侧那人正在发笑,在屏气凝神听着最后一名宫人退出寝殿关上宫门之后,他立刻坏笑着将此刻也正在笑着的小初再一次压在身下。
“坏人。”小初轻吟了一声便去全情投入进了那一份鱼水之欢中。
对于李忱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缘由的情况下免了早朝,此时已站在宣政殿朝堂之上,穿着文官深紫色朝服的令狐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穿着武官正绯色朝服的刘世举。两人对了眼色,虽然面容依旧肃然,但是眼底全是窃笑。
来宣旨免朝的宦官只传旨,“皇上身体不适,免朝一日。”已按品级手拿笏版列队站好的文武百官立刻发出一种嗡嗡的议论声。
有人直接问了令狐绹与裴休,这两位与天子走的最近的近臣,皇上是否真的身体欠安?两人均熟练的三言两语将话题转开后,裴休浅笑着看了看令狐绹,因为昨夜失踪已久的林木山突然出现在紫宸殿内时,他也在场。
林木山进殿之后,天子便让殿内议事的所有官员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了林木山一人在殿内。而后他看见了令狐绹与刘世举两人窃窃私语,看见了刘世举脸上的震惊,看见令狐绹主动要求觐见陛下,再而后……他还在回府的路上就已打探清楚失踪了两年的北衙统领林木山究竟去干了些什么。
林木山的回归,必然是带回了那女子确切的消息。
如果那女子真的死了倒也无关紧要,但如果那女子没死——想到这,裴休敲了敲轿柱,轿子立刻停了下来,裴休自己掀开轿帘,对侯在轿子边的一随从打扮的人道:“去查查令狐府这两天有何异相。”
于是在这个皇帝破天荒宣布免朝的清晨,天子李忱的左膀右臂,两个样貌清俊,同样年轻的宰相对视的笑着。
从裴休温和而又冷漠的笑容里令狐绹自然也知道裴休此时已经知道了昨晚在紫宸殿内的含象殿所发生的事情。
此时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回敬裴休一个同样温和而又冷漠的微笑。
宦官宣布了免朝,官员们自然三三两两往殿外走去,各去各的衙门理事。
刘世举快步追上令狐绹,从身后用手拍了令狐绹的肩,令狐绹也未转身,只是继续端着笏板道:“姐夫今日可以回府睡个好觉了。可惜我还得去尚书省看折子。”
刘世举“嘿嘿。”窃笑了两声,“随我一同回府,好好睡一觉。今日陛下估计没心思再想国事了。”
令狐绹此时才转过头来瞪了刘世举一眼,“已经有人盯上咱们了,姐夫以后说话一定要仔细。”
刘世举见了令狐绹这番谨慎,立刻拧了眉毛,“还好过完元旦我就可以带你姐姐回扬州去了,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说完便甩了衣袖大步流星朝宫门走去。骑马回家睡个回笼觉去。
天还未亮,凑着宫道两边摇曳着的宫灯,令狐绹看着刘世举高大健硕的身影快步远去,心中幽幽叹了口气。这家伙确实一点不适合朝堂,如果留在朝堂还不定给自己惹多大的麻烦。一点也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小初回到宫中,以后的日子——富贵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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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日上三竿,含象殿内依然没有动静,这可急坏了在外守着的宫人与宫卫。
没有天子宣召他们不得进入宫内,但是这都快晌午了,天子也不哼一声,这种情况在李忱做了天子的三年里从未有过。
最后掌事宫人实在没辙只能去请示郑太后,郑太后在院子里晒着冬日的暖阳,嘴角轻笑,言语却不冷不热,“想必是日夜操劳,累坏了身子。让皇上好好歇着吧。”
于是成排端着洗漱用具与晨袍的宫人继续安安静静的站在含象殿外等着那一声传召。
只是当一堆人等的是昏天黑地时候,谁也意料不到,天子突然出现在了骊山北角的温室殿。更奇怪的是,天子第一次宣召非温室殿内宫人入殿伺候。
于是这原本已从卯时开始候着,成堆的宫人宦官宫卫第一次看见了那宫内嫔妃品级最高,传说中的夏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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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缕细缝一般的光线直直的从含象殿的门窗缝隙内钻了进来。寝殿的烛火依旧没有熄灭,飘忽不定的摇曳着。属于黑夜与灿烂的光同时在这含象殿并不奢华与宽敞的寝殿内和谐的交织成一种极为明快的色调。让好像刚迷糊睡了过去的小初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细细歇织着的强光,本能的将头往锦被里藏。
只是这一藏,脑袋恰好再一次撞熟悉的胸膛。她也不管那么多,这一夜的放纵,让自己精疲力尽,实在困极了。见那胸膛没有丝毫反应,于是继续将脑袋往锦被里埋。找好一个舒适的角度,继续昏睡。其实那人醒着,又或者根本没睡。见着小初蒙着头睡觉的样子太过可爱。想着第一次在她大哥的医馆里,那翠衫衣裙的小女孩,半靠在椅子上,脚搭在火盆上,手里还握着一本《道德经》熟睡的样子,那情景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他从未见过有别的女人会这样当着他的面随心所欲,不计形象。只有她。没有哪一个女人在他面前不是惺惺作态,故作温婉贤淑。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