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这好似是小初第一次真正的面对这个词。不管前路荆棘满地,不管前路险阻重重,她好似从来没有绝望过。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是此时此刻,她绝望了,好似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幽深的洞穴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明。四面八方吃人的妖魔鬼怪向自己缓缓的压了过来。而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脱身,只能绝望的等待着,自己被一寸一寸地啃噬。
“如果我把他杀了,你是不是一定会跟着一起死?”李休复嘴角弧度,直接蹲了下来,直视小初双眼中的绝望。
“是。”这个字如同刚才的“好”字一样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我杀了他,不就是等于杀了你?”李休复朗声笑了起来。
小初冷哼了一声,将目光转转走,低头看着还抱在自己膝上完全没了知觉的李忱。
“那笔交易,我等着你誓言。”身旁声音冷的让人心中颤栗。
小初微微仰起头,不解的看了李休复那肃然的表情。
“你和我一起说。”说着,又举起了右手,将三个手指伸向苍穹。
小初先是神情一愣,随即立刻跟着李休复伸直手指,“我以赛里木湖的眼泪起誓。”
小初一脸惊讶的看了李休复。并未跟着李休复同念。
“怎么?你怕了?”李休复侧目扫了小初一眼。
小初看到李休复那轻渺的目光,立刻眼神中充满了坚毅,跟着李休复嘶哑着声音念道:“我夏云初以赛里木湖的眼泪起誓。”
李休复微笑着点了头,继续道:“我夏云初自愿用自己性命换取李忱的性命。从今时今刻开始,白纯就是夏云初的主人。没有白纯的允许,夏云初不得私自离开,否则赛里木湖的眼泪将诅咒夏云初最爱的人,终生恶疾缠身,不得善终而死。”
小初跟着李休复说完誓言,只觉得整颗心直接被封存进了万年冰魄之中,浑身不停的打着冷颤。怎么会有人想出这般恶毒的誓言。
“这个誓你已经起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李休复看着小初目中不可置信与惶恐,扬着唇肆意的笑了起来。
看着李休复这般的得意,小初心疼的无以复加,整个人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竟直接一口血红涌了出来。
李休复此时有些慌了,赶忙,又对着苍穹吹了一声口哨,就听着一匹骆驼那不急不缓的蹄子声,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此时的雪影已全然没了力气,甚至连低鸣都喊不出声,只能蔫蔫的将脖子额趴在沙地里,无助而又悲伤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李休复快速地从骆驼身上取下水袋,递给小初,小初双眼放着光芒,拿过水袋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随后口中蓄满水,就要低头喂给李忱。
李休复见状并未阻拦。看着小初口对口的将水喂给李忱。但是当小初俯下身去想再喂一口的时候,李休复拽住了小初的手臂,将小初直接拖走。
“你再喂下去他就醒了。”李休复冷着脸,双眼凌厉瞪着小初。
“我懂。”已缓过劲来的小初,坐在沙地上,不舍的看着仍旧躺着人世不知的李忱。
“你懂就好。誓言你已经立过。刚才,你已经死了。这个世上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有夏云初这个人。”说完李休复捡起了小初丢在沙地上的匕首,拿着李忱与小初那空掉的水袋,走到自己的骆驼旁,对着落脖子深深的戳了进去。
骆驼因为疼痛大声的嘶鸣了两声,转身就想跑。李休复死死的拽着缰绳,让一头健壮的骆驼无法动弹。
殷红的血,顺着骆驼的脖子缓缓流出,流进了本已空了的水袋里。
大概装了半壶骆驼血。李休复才放开了骆驼,那深深的伤口已很少有血渗出。李休复拍了拍骆驼的脖子,似是一种安慰。骆驼便没再想着逃命,温顺的站在原地。
“你再喂他一口水,只能一口。”李休复指挥着小初,小初立刻喝了满满一大口清水,俯身吻着李忱,将水送进那干渴的口中。
“只要他醒了,他就只能死。”李休复子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小初。
小初点了头,“我懂。”喂完水,自己便退到一边。坐着。
李休复拿着装着骆驼血的水袋,滴了几滴骆驼血在李忱的唇上与脸上。又故意撒了一些血红在李忱身边的沙地上。
而后,又将装着骆驼血的水袋放在了李忱的身边。“走吧,你那两口水足够他醒过来。走吧……”
“你这就是不杀他?救了他?”小初瘫坐在原地,愤怒的瞪着李休复。
“放心他,他的人最多两天就能找到他。那匹驮满了重物的空骑是你的主意吧?”李休复戏谑的笑了着看小初。
小初只当做没听见,根本就不理睬李休复。
“害得我浪费了三四天的时间又转头来追。,想来只会有你的心思这样细。”李休复一边说一边笑,“我这样做就是让他认定你死了。你刚才不正要这样做?只是少了一具流干了血的尸体罢了。”
小初出神的看着躺在自己面前毫无生机的李忱,“你母妃的遗言,你完不成了。”
“错了,如果我母妃看见我把他逼到这种景况,想来我母妃自然会对我满意。一刀杀了他,和把他最爱的人带走。我觉得还是后者,会让我母妃高兴。何况用他这一条命,换了你的心甘情愿。我觉得我赚了不知多少倍。”李休复刚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中还敛着清冷,只是越说心情好似越是轻松愉悦,说完竟对着小初笑了起来。
“誓言既已起,我不会后悔。”小初想站起,但是挣扎了一下无果。
“你想干什么?”李休复问小初。
“匕首借我。”
李休复狐疑盯着小初那张苍白的脸,“做什么?”
“知他安好,我便不会寻死。你放心。”小初瞪大了自己那已经有些凹陷的眸子,看向李休复。
李休复将匕首递给了小初,双眼凌厉的盯着已握在小初手中的匕首。只见小初从整好的发髻里拽下一缕青丝,用匕首割下后,拿着匕首和一缕青丝移到了李忱身边,先将带着血迹的匕首斜插在他的身边,又从发髻上取下那流云钗,抠下了那枚陪了他二十多年又赔了自己五六年的珠子。贴身收好。将发钗与青丝打了结塞进他的内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