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山将杨冬打探来的消息禀告给谢玉琰。
谢玉琰手中的图已经画完了,接下来只要交给工匠,让他们照着去修葺屋子。
杨小山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只觉得……看不太懂,他从未见过屋中这样布置的。
屋子里面许多东西都看不明白,只认出来一个炉灶。
那炉灶即便在纸上,也是偌大的一个,他反正想不到,这么大的火灶用来做什么用?
杨小山被那张图吸引了注意力,差点忘记了自己说的那些事。
“大娘子,”杨小山道,“这灶是用来做什么的?前面还有个辘轳,这是直接向锅里送水的吗?”
“不过就是烧一锅水,怎么还用得着这个东西?”
“还有,这下面是个井?”
杨小山真不明白,怎么能在一个井上盖屋子。
“没见过?”谢玉琰看向杨小山。
杨小山摇头:“没……”
“那就对了,”谢玉琰笑着道,“我都没修好,你怎么能见过?”
杨小山听得这话,先是怔愣而后格外的兴奋,别人家都没有,他家独一份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不过这图他还是看不明白。
杨小山道:“大娘子,咱们这块地就都用来修这个?”
谢玉琰指了指:“现在只是前面这些,后面要盖花房。”
“真有花房?”杨小山道。
谢玉琰道:“不止有花房,等将旁边那块地买下来,还要开食肆和客栈。不过现在手中银钱不够多,等到大名府运过来些,再慢慢计较。”
杨小山下意识去看窗外,好像已经想到这些房子都建起来时的模样。
谢玉琰将图折起来放好,拿出一张纸笺开始在上面写字。
杨小山半晌才回过神,看着谢玉琰递过来的东西。
杨小山道:“大娘子,这是……”
谢玉琰吩咐:“去街市上,不管用什么法子,将物什都买齐,再买一匹好马,马车要……”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她要的东西,有些不是商贾能用的,但汴京这样的地方,花银钱总能买到,许多富商也会私底下买来,偷偷的用。
不过,就是麻烦还要多费银钱。
谢玉琰想到了汤家父子,还有夜里王晏给她脚伤上药的情形,以及钱庄送来的账目单子。
谢玉琰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碰。
她忽然改了主意,这些东西对杨小山来说要费一番功夫,但让王晏去安排却容易得多。
“想法子,将这纸笺给王大人,”谢玉琰道,“告诉他,要尽早帮我准备妥当。”
杨小山仔细地听着。
谢玉琰接着道:“不要惊动王家其他人。”
王晏身边定然有不少王家护卫,桑典不用躲避,但王相公的人还是要防着,她还不想与那位老相公见面。
杨小山道:“大娘子放心吧,我一定将东西送到。”
杨小山是生面孔,寻个机会与王晏照面并不难,便是走路时撞见也能将信函塞过去,最好赶在桑典在旁边的时候,还能帮忙遮掩。
比让汤兴过去更妥当。
将纸笺送到杨小山手中,谢玉琰想了想又道:“我再写封信,你一并带过去,免得寻不到机会与他说话。”
杨小山应声。
大娘子称呼王大人有些奇怪,这里用“他”而非王大人,莫名地就让人觉得关系显得很亲近。
杨小山心中思量着,退后几步,等着大娘子写信。
大约两刻之后,谢玉琰放下笔,等到几张纸笺晾干了字迹,一同装入封筒之中,递给杨小山。
“趁着天没黑,刚好过去。”
天黑了王家戒备会更严,桑典也看不清楚,不好上前接应。
杨小山应声拿着封筒就往外去,走出很远之后,他才想起来,大娘子还没说冯二娘那边要如何处置。
他又摸了摸怀中的封筒,可能与这书信有关。
杨小山走了之后,谢玉琰吩咐汤兴去唤郭雄前来。
“想救冯二娘的话,就拖延那边两日。”
郭雄听得这话,半晌才回过神:“大娘子有法子?”
谢玉琰点点头:“我也只能试一试。”
郭雄激动地行礼:“不管什么结果,大娘子的恩情,我们绝不敢忘。”他是没有了法子,除了给银钱将人赎出来,也没有第二条路。
谢玉琰抬起眼睛,那清亮的目光看得郭雄低下头,心中更多了几分恭敬。
“先与你知晓,”谢玉琰道,“冯二娘跟着那些人一同离开瓦子的时候,有机会脱逃,不管能不能成功,也比当日跃下高台要更有把握,但她什么都没做,想来是有把柄在那些人手中。”
“也就是说,你用银钱赎人,必然不能成。”
郭雄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我明白了,那些人就是冲着我们兄弟来的。想要借着冯二娘解决了汴水上的事。”
“也不全是。”谢玉琰淡淡地道。
郭雄仔细思量:“那是因为……冯家的案子?”
谢玉琰道:“你们见到了冯二娘,却一直没见过她哥哥,她哥哥在何处?”
“大娘子是说,冯二娘不敢离开,是因为冯大郎在那些人手中?那她……在我们兄弟面前那般模样,也是被人胁迫?”
郭雄说完这话,心里那块石头忽然放下了,他被大娘子点拨后,回想那日在瓦子发生的事,愈发觉得冯二娘不对劲儿,可他又不敢相信冯二娘是故意害他们。
两家交好那么多年,真的如此……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现在好了,知晓可能事出有因,他委实舒了一口气。
“我们兄弟要怎么做才好,还请大娘子教我们,”郭雄道,“我们都听大娘子的。”
谢玉琰道:“可能要冒些风险,说不得还要吃些苦头,那也没关系?”
郭雄没有迟疑:“救人岂会简单?我们都明白,大娘子只管安排。”
谢玉琰也没有了别的话,径直道:“那你就照我说的去做。”
……
王晏从衙署出来时,天还没黑,他正准备翻身上马,就听得一个人道:“这里不是县衙?”
“我想要去县衙递状子,却不认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怎么就不是呢?”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王晏转头看去,只见杨小山正与守卫在说话,王晏的眉宇登时松开,多亏他平日颇为自持,否则当场就要露出欣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