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过后。
大门依然紧闭。
但是,白夜天已感应到,门内已有强者款款而来。
笃!
笃!
笃!
拐杖戳在地面的声音,清晰而沉闷地传来。
身侧,铁迟、钟言二人,立时浑身紧绷、额头青筋直冒。
白夜天微微蹙眉。
一挥手,将两人送至十丈之外。
嘎吱!
大门打开。
十余名清秀侍女,恭立两侧。
一位发丝花白,弯着背,拄着一根精铁拐杖的老婆婆。
在一位温婉轻柔的美貌少女搀扶下,缓步走了出来。
白夜天看了一眼美貌少女,便将眼神落在了老婆婆身上。
“金花婆婆,这不是你的真实容貌吧?”
老婆婆微眯着眼睛,哑着声音道:
“老婆子我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道红巾军,何时有了这么一位年轻的统领。”
白夜天目光不离其双眼,笑了笑,道:
“你避居灵蛇岛,对中土变化自然了解不多。”
“如今,明教立杨逍为教主,收拢青翼蝠王、白眉鹰王、五散人,已然一统。”
“又统领天下义军,掀起反元大业。”
“天下革鼎,已是不远。”
金花婆婆沉默了半晌,眯着眼道:
“天下之事,跟我这老婆子何干?”
白夜天目光离开她,落在静立在其身旁的美貌少女身上。
“但如果,波斯圣火教即将入中土呢?”
金花婆婆瞬时抬头,双目散发出锐利的光芒。
“不可能!”
连弯着的腰,都同时挺直了起来。
可见她心中的惊憾。
白夜天淡笑道:
“你应该很清楚,没什么不可能。”
“十余年前,你入中土明教,本就是带着任务而来。”
“之后阳顶天教主意外身亡,明教四分五裂。”
“波斯总教也生了内乱,方才有了你这十几年的悠闲自在。”
“你化名金花婆婆,也正是为了防止被波斯总教找到。”
“如今,明教重新一统,教主归位。”
“波斯总教那边,不可能眼看着明教发展壮大。”
“你这位曾经的总教圣女,当然会成为他们的首选目标。”
金花婆婆紧紧盯着白夜天,眸中杀机隐现。
手中握着的拐杖,转了又转,却始终未曾出手。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说出你的目的吧。”
白夜天微微笑道:
“远来是客,你不请我入内一叙?”
“......请!”
片刻后。
精美的阁楼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厉喝。
“不可能!”
冷厉的声音中,饱含杀意,惊得鸟雀四散。
白夜天却是一脸淡然,轻轻拨开茶盏中的茶叶,轻品一口。
“好茶。”
“不曾想,曾经名动武林的紫衫龙王,竟也是懂茶之人。”
金花婆婆,亦或者说紫衫龙王,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胡青牛坐视我夫君身死,要我放过他,绝无可能!”
对于她的浓浓杀意,白夜天视若无睹。
不过,却是放下了茶盏,淡淡道:
“黛绮丝,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
“若非看在你是明教法王的份上,我可以直接灭了你灵蛇岛,一劳永逸。”
此话一出,黛绮丝顿时怒极反笑。
“哈哈哈哈,好!好!”
“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灭了我灵蛇岛,还是我宰了你!”
精铁所铸的拐杖,携着洞穿一切的威能,骤然刺向尚未起身的白夜天胸膛。
白夜天目光微凝,身形却是分毫不动。
挥手一拍,端放的茶盏悬飞而出。
砰!
力逾千钧的拐杖,顿时被打偏了方向。
洒出的茶水,也如炸散的铁珠般,向着黛绮丝泼射而去。
黛绮丝神色微惊,手中拐杖立时变招。
挥舞起来,如风车般旋转,将泼射而来的水珠,尽数挡下。
却只见,端坐椅上的白夜天,抬手一指点出。
一股真气,电闪而至。
无声无息间,那股真气击中黛绮丝挥舞的拐杖。
儿臂粗细的精铁拐杖,瞬间断为两截。
这一指劲力之下,黛绮丝直感虎口发麻,不由地倒退数步。
白夜天收回手指,淡淡看着她,道:
“你觉得,你能接我几指?”
黛绮丝神色阴沉,紧盯着白夜天,却迟迟未能开口。
白夜天偏头,看向早早躲到角落的小昭,微笑道:
“这是我跟你娘之间的事,你出去等着吧。”
小昭立时看向自己的娘亲。
黛绮丝顿时瞳孔一缩,立即道:
“小昭,你出去!”
“娘!”
“出去!”
房门关上。
屋内,只剩下孤男寡女的两人。
“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容。”
看着神情淡然的白夜天,黛绮丝心头杀机满溢。
但是,想到刚刚的那一指,想到小昭。
她终是选择了妥协。
枯黄褶皱的双手,轻轻一搓,易容之皮掉落,变得莹白如玉。
又在脖颈处抚过,抓住头顶花白头发一扯。
精妙的面具顿时脱落。
白夜天的眼中,顿时生起了赞叹。
秀发如波,垂及腰间。
肤若凝脂,鼻梁高挺,红唇饱满,双眼深陷而明亮。
眼眸之中,更有着与中土人迥异的青碧光泽。
身段高挑,双峰挺翘,臀如蜜桃。
好一位异域绝代佳人!
即便已有生育,看面貌,也不过二十七八年华。
被白夜天如此盯着,黛绮丝心中不由有些羞怒。
羞怒的同时,也有些异样的感觉,在身体上复苏。
“看够了没?!”
白夜天回过神,淡笑道:
“如此佳人,却整日披着一副老妪的容貌,很辛苦吧。”
黛绮丝眨了眨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大眼,心头怒意,淡了许多。
甚至,心中升起了淡淡的酸楚。
眼中,也似有晶莹闪烁。
她不由转过了身,背对白夜天。
“与你何干!”
见状,白夜天的眼神,不由有些尴尬地掠过那姣好的臀部。
心头也有些尴尬。
这精神秘术,还是少用为妙。
“黛姑娘,我是带着善意而来。”
“波斯总教之事,由我担下,你和你女儿从此都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你只需要不再为难胡青牛夫妇即可。”
白夜天无法看见,背对他的黛绮丝,眼中已有泪珠滚落。
见她久久未曾回应,白夜天不由蹙眉道:
“你应该是明事理之人,你怨恨胡青牛,我也能够理解。”
“但是,当年之事,我问过胡青牛。”
“那时的银叶先生,寒毒已入脏腑。”
“胡青牛自知无力回天,也不愿给你们虚无的希望,所以本打算尽力为银叶先生延命。”
“只是,你情绪不稳之下,强逼他医治。”
“他也一时不忿,心生怒意,这才拒绝了你们。”
“事后,他心生悔意。”
“打算等你二人再次求医时,便借坡下驴出手医治。”
“未曾想,你二人也是心高气傲,再未上门。”
听得此言,黛绮丝如玉的手掌,猛地握紧。
连指甲刺破掌心,渗出血迹,都似未有察觉。
白夜天见此,微微一叹,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