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棠一行人离京这天,阳光正好。
因为带着孩子,加上上官棠想去徐州城看一看,队伍走的很慢。
“娘,我们为什么要去徐州城,我们不去徐州城好不好?”马车里,云漫靠在上官棠的身上,怀里抱着弟弟云卓,两人睁着大眼睛,一脸期盼的看着上官棠。
上官棠摸了摸他们的小脸:“不必害怕,上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娘已经彻底度过了劫难。”
经历那一劫,她得到了真正的新生。
虽然上官棠这么说,但是云漫和云卓两人还是对徐州城喜欢不起来。
云廷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的胆子能不能大一点,不就是徐州城吗,又不是阎王殿。”
云漫瞥他一眼:“哥,你不害怕,你的手抖什么?”
云廷赶紧摁住不受控制抖动的左手。
云漫呵呵一笑,云廷一个冷眼看了过去。
云漫赶紧抱住上官棠的手臂:“娘,你快看,哥瞪我。”
云卓也说:“哥瞪我。”
云廷:“……”
他深呼吸一口气,闭目养神,暂且不跟这两个小屁孩计较。
晌午,马车缓缓进入徐州城,上官棠一家是低调出行,马车上没有任何燕王府的标志,进城的时候并未引起百姓的注意。
徐州城在以最快的速度重建,裂开的地面,坍塌的山坡,倒塌的房屋,每一个被地震破坏的地方,都有队伍在修建,知府、知县以及朝廷派下来的火云军、火焰军、莫家军带头做工,将百姓都带到了其中,官民齐心一起重建徐州城,老人、小孩一个都没有闲着,处处都是忙碌的景象。
看到徐州城果真如南宫景玹他们所说的一样,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上官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让马夫赶车往里面走。
游走了一圈之后,上官棠一行人才默默离开,他们并不知道,修建城墙的队伍,一直在注视他们离开的身影。
“那是燕王府的马车吧?”有个百姓问官差道:“听说燕王妃已经彻底好了,是真的吗?”
官差点头:“是真的,燕王妃已经平安无事了。”
那个百姓激动起来:“所以,方才的马车真的是燕王府的马车?燕王妃病好之后,竟是第一时间来徐州城,她真的很关心我们这些百姓呢!”
听到这人的话,官差也不再隐瞒,直言那便是燕王府的马车。
百姓们闻言更为兴奋了,心中无比的感动。
“燕王妃还想着我们,真是我等之福啊!”
“你们若想报答燕王妃,就好好的干活,争取在燕王妃下次来的时候,让燕王妃看在一个充满生机和繁荣的崭新徐州城。”知县走过来大声道。
百姓们闻言,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他们是绝对不会让燕王妃失望的。
知县百忙之中,抽空回到县衙,进入内堂,对着一幅画像祭拜了一番。
若是上官棠在这,肯定能认出画上之人,因为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画中的上官棠高举巨石,那巨石比她大了两三百,英勇的身姿就如当初在徐州城里救人的模样是一样的。
“阿嚏!”上官棠在马车里打了个喷嚏。
“娘,你感染风寒了?”云漫惊了一下,立刻就要去找南宫景玹。
上官棠拦住她:“别慌,娘没有感染风寒,只是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我。”
云漫双手叉腰:“谁敢议论娘,我打死他。”
云廷扶额:“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云漫不服气:“女孩子什么样?温柔吗?端庄吗?谁规定的,我不服气。女孩子就该是我这个样子的,该凶的时候就凶,用不着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理不直气很壮。
云卓学着她的模样双手叉腰:“女孩凶。”
云廷捂住心口:“傻弟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
云卓昂首挺胸:“我傻!”
云漫恨铁不成钢:“笨,是不傻!”
云卓:“笨不傻!”
上官棠快笑岔气了:“你们太搞笑了,哈哈哈!”
云漫对云卓挑眉:“娘很高兴的样子,你快继续说你傻。”
云卓:“我傻,我傻,我傻傻傻!!!”
“还挺有节奏,继续。”云漫鼓励道。
“傻傻傻杀杀杀!!!”
“杀!”
前方不远处的山道旁,有一窝小山匪蹲守在此处,见到前方有队伍出现,山匪正要动手,就听见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我杀杀杀杀杀杀.....”
山匪惊恐,啥子情况,那支队伍里有小杀人魔?
南宫景玹老早就发现了山匪,队伍经过的时候,两个侍卫离开队伍,绕到了山匪的后面。
没过多久,山匪被剿灭,队伍不受影响,继续带着杀杀杀的声音朝前而去。
一路游山玩水,在腊月二十三时,上官棠一行人总算回到了清泉村。
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花不大,落地即化,天气虽然冷,但空气却极为清新冰爽。
村里各家各户都在置办年货,熏腊肉的浓烟滚向高空,上官棠一行人还未进村就看见了那些烟。
刚进村就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
“娘,我要下车。”刚进村,云漫和云卓就吵着要下车去玩了,村里路修的很平,四处都有玩耍的孩童。
上官棠瞧着云漫二人想去找那些孩子玩,便准许他们下马车。
马车停下来,大人孩子都下了马车。
村里不少人看到他们,惊喜的同时,纷纷上前来打招呼,还顺便塞给上官棠一行人一些瓜子花生。
张阿婆对上官棠道:“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是新年了,村里今年组建了一个舞狮队伍,今天申时三刻有训练,就在村子中央的大舞台上,你们可以去瞧瞧,可有趣了。”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的去瞧一瞧了。”
上官棠和这些妇人们坐在凉亭里闲聊起来。
虽然下着雪,有点冷,但是这会儿上官棠却觉得格外的暖,人间烟火如此灿烂,哪有不暖的。
眼前的一张张笑脸,都是她所喜欢的。
回想到在梦中的第一世,冰雪天灾摧毁了一切,冰冻的房屋,冰冻的尸体,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在冰雪结束后,人们凄惨的哭声,哀嚎声,每一个画面都令人痛苦万分。
还好,这一世,冰雪天灾虽然发生了,但大部分都平安度过了。
这便是她重生回来的意义吗?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重生的,她的重生不是天注定的,是爹和弟弟为她求来的,也是她自己求来的。
上官棠在想,若自己是个恶人,没有一点善心,没有将囤积那么多物资,用神缸拯救那么多人,那么在那场徐州城的地震中,她或许就会,永远醒不过来了。
聊了不到一刻钟,雪就停下了,见孩子们身上的衣服湿了,上官棠去把孩子们叫回来。
“先不玩了,回家去换身衣服,晚点儿我们去看舞狮队伍训练。”
萧宅的人已经知道上官棠一家回来了,这会儿大门开着,不少人在门外迎接。
上官棠一家子过来,看到门外的人,上官棠有些好笑的道:“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都别站在外面了,走走走,进屋去,外面冷。”
进到屋里,上官棠脱掉外衣,就命下人把从京城里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萧五太爷那边还有、洪宅、医馆等地方送去。
孩子们回家后极为亢奋,换好衣服不等上官棠同意,他们就兴冲冲的跑去村子中央舞台看舞狮队伍训练去了。
上官棠无奈的笑了笑,没有阻止他们,同南宫景玹在家里吃烧烤。
待孩子们回来的时候,烧烤吃的差不多了,几个孩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爹,娘,你们居然吃独食。”
叶千白没有来清泉村,他回来后直接去了翁岗村,去和妻儿团聚了。
在老宅住了两天,上官振华就回了翁岗村的上官宅,上官棠一家五口同他一起过去,顺便去看望苏映淮。
看到上官棠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苏映淮抹了抹眼角:‘回来了就好。’
上官振华好笑道:“苏映淮,你这是哭了?”
苏映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眼瞎啊,这是眼屎。”
“你这样的圣人,居然也会有眼屎,太破坏形象了。”上官振华嗤笑道。
苏映淮白了他一眼:“我是人,又不是神。”
苏映淮亲自下厨,给上官棠做了她最爱吃的菜,说是最爱吃的,其实上官棠一点也不挑食。
“外祖父,您老的厨艺进步好大。”上官棠赞不绝口。
上官振华尝了一口菜:“的确挺好吃的,你行啊,老苏,深藏不露啊!既然你的厨艺这么好,以后我天天来这蹭饭。”
苏映淮不紧不慢的道:“你有多远滚多远。”
眨眼便到了除夕。
清泉村四处张灯结彩,便是树上,也挂了不少的大大小小的红灯笼。
对联一贴,红灯笼挂上去,炮竹炸响,新年气氛就这么热火朝天的来了。
年夜饭还未做好之前,苏映淮、上官振华、上官平安、上官鹏、洪龙飞、柳岸、独孤无双、叶千白一行人全部都来到了萧宅。
今天大伙儿都在萧宅过年。
萧宅里的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身为主子的上官棠几人也没有闲着。
“开饭了,开饭了!所有人赶紧到饭厅坐下!”
饭厅里烧了三个圆形大铁炉,圆形的炉盘上摆放炒好的菜肴,中间的炉火上放着一个土砂锅,砂锅里冒着热气腾腾的白菜苔。
鸡鸭鱼肉、凉的热的、荤的素的,各色菜式样样齐全。
众人看得眼睛都花了。
“菜做的也太多了。”洪龙飞擦拭了下嘴角。
“不多不多。”上官棠走过来:“咱们人多,就这点菜,我还怕不够吃的呢!”
南宫景玹招呼道:“大家都快点儿坐下吧!”
所有人落座,长辈一桌,年轻人一桌,孩子一桌,因为人太多,使得饭厅看上去小了不少,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和饭菜香味儿。
“大家干杯!”上官棠举起杯子,与郭娇娇碰了碰酒杯:“今天我们吃好喝好,祝我们所有人来年顺顺利利,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新年快乐!”
欢快的年夜饭吃到最后,孩子们纷纷跑出去玩了,长辈们喝酒的喝酒,下棋的下棋,上官棠命人拿来木质的麻将牌,教大家玩麻将,还有纸牌,玩斗地主,接龙。
直到凌晨,萧宅才安静下来。
年后,上官鹏和上官平安回京复命,云廷陪他们一起回京,陪伴公孙伯瑾这个太子。
回京不到两个月,上官平安便带着妻儿前往海城,继续他还未完成的航海之路。
上官棠闲着也是闲着,便在上官平安去航海的时候,接手了生意上的事情,建立了天下商会。
没有云廷看着,云漫和云卓这两个小不点彻底放飞自我,整天在村子里东跑西跑,跑着跑着就被上官棠丢进了学堂。
半年后,元朝放开制度,允许创办女子学院。
上官棠在天安府开了第一家女子学院,苏燕云受邀成为这所学院的院长。
两年后,元朝各处的女子学院越来越多,女子虽然还是不允许参加科考,但是学院的开办让她们有书可读,学到了许多平常时候接触不到的新鲜事物,不再局限于内宅之中。
清泉村的日子越过越好,大多数村民家里都有条件供子女读书,加上朝廷鼓励创办的女子学院多是免费学的,只需自己承担生活开支便行,所以村里大部分女子都会去读书。
村里读书的女孩子多了,云漫就有伴了,觉得终于不是她一个人吃读书的苦了。
“我跟你们说,我娘管我管的可严了,你们和我出门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我娘,我在学院里的事情,你们更不能跟我娘说,哦,也不能跟你们的父母说,总之,谁也不能说。”放学回家的路上,云漫背着小书包,严肃的警告身后的女孩子队伍。
这个小队伍有二十多人,个个以云漫马首是瞻。
听见云漫的话,女孩子们点头如捣蒜。
“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的。”
“说什么?”一个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云漫抬眼望去,竟看到她们的队伍后面,不知何时多出来了六个人,为首的一男一女她很眼熟。
“老爷,妾身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孩子应该是云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