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信直说完，本来陆文恭和林约翰准备跟着大笑，给田中信直捧捧场。
谁知刘冬阳却说：“即便那样，我恐怕也会让田中先生失望的。”
这话不仅让田中信直笑脸僵住了，陆文恭和林约翰也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
尤其是陆文恭，刘老板能得到着名的住和财团总代办的赏识，今后合作起来，不是更加顺利？
田中信直一字胡扯了几下，显然对刘冬阳的回答很不满意。
“怎么？刘先生，你不愿意跟我们日本人合作？”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敌意。
刘冬阳却把手一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田中先生可能误会了。我是佐藤机关长的人，隆盛祥商行也是佐藤机关长鼎力支持下，才有了今天。你说我不愿意跟日本人合作，恐怕说不通吧？
即便当初没有隆盛祥商行，我还是佐藤机关长的翻译官，也是为大日本皇军做事的，所以，我不会因为跟着田中先生可以赚更多的钱，而背叛机关长对我的信任。”
陆文恭也回过味来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是！我们刘总说得对，隆盛祥商行也是替佐藤机关长服务的。田中先生也别见怪，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您说对吧？”
林约翰随即说道：“好了，今天是外商协会的酒会，我看，我们都只谈生意，不谈立场。我以为，抛开住和财团入资隆盛祥商行不提，我们还有很多方面，可以合作的嘛。”
“那是。”田中信直见了台阶就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唉，佐藤进那个老东西，用什么手段笼络人心的？”
刘冬阳转向林约翰：“约翰先生，兰斯先生可好？上次他携夫人来华，匆匆一见，不觉又是大半年了。”
“挺好的。兰斯先生在电报里，对我们从贵行采购的商品，非常满意。今年应该会有更多的订单。”
闲聊几句后，众人从小会议室出来，回到大厅。
沈雪和柳清音忙迎上来，各自站在陆文恭和刘冬阳身旁。
刘冬阳一眼瞧见汪治隆也在，他拉着柳清音过去，打了个招呼。
“冬阳，你们隆盛祥商行加入海城商会的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准备给你一个商会副会长的位置，你看如何？”汪治隆举着高脚酒杯，对刘冬阳说道。
“感谢汪会长的好意，不过，副会长就不用了。能加入商会，做一个会员单位，我看就挺好。”
汪治隆微皱了一下眉，试探着问道：“这是佐藤进的意思？”
刘冬阳点了点头：“算是吧。”
汪治隆立刻有些明白了。佐藤进授意刘冬阳加入商会，并不是要在商会掌控局面，而是……
看来，他只是佐藤进安插进商会的眼线。
特务就是特务，做生意也只是一个幌子。
“下周我们商会将会宣布，接纳隆盛祥商行为正式成员。到时候，大家再聚一聚，时间和地点，回头我通知你。”
“好啊。以后还请汪会长多多关照。”
汪治隆打量了刘冬阳身边的柳清音一眼，问道：“冬阳，这位小姐是？”
“哦，忘了给您介绍。这是我的秘书，柳清音小姐。清音，这就是海城鼎鼎大名的商会会长汪治隆汪老板。”
“汪老板，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柳清音端着酒杯，朝汪治隆举了举，轻启朱唇，抿了一口。
汪治隆拍了拍刘冬阳的肩头，轻声道：“那边还有几个朋友，我去一下，回头聊。”
等汪治隆走远，柳清音小声嘀咕道：“也许是我想多了，我感觉这个汪会长似乎……我也说不上来，他不喜欢我做你的秘书？”
刘冬阳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隐情，但没必要跟柳清音过多解释。
这样的酒会，就是一场自由式的沙龙，遇到谈得来的，多聊几句，谈不来的，点点头，寒暄一番。
大家都是在海城商界混的，借此机会，在这里露个面。
外商协会的那些老外，也都是常年待在海城的，他们都能说华语，跟本土华商，交谈甚欢。
刘冬阳出席这样的场合，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这里的很多人，他都认识。
但有一个小胡子瘦高男人，和一个矮壮男子，一直端着酒杯，靠在进门附近的墙角，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刘冬阳感觉，这两人有点面生。
他俩的目光，总在不经意间，看向大厅的某个地方。
刘冬阳顺着他俩的目光方向，发现竟然是汪治隆。
这一惊非同小可。汪治隆出任维持会会长，后又当选为海城商会的会长，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妥妥的汉奸商人了。谁会对他感兴趣呢？
他对柳清音道：“我去门外抽支烟。”
便离开柳清音，朝门口大厅门口走去。
门外是二楼的走廊，已经有一些烟瘾犯了的，从大厅出来，在这里点上香烟，吞云吐雾。
刘冬阳没有走远，就在紧靠大门的旁边，靠在墙上，掏出香烟。
耳朵却透过大门，偷听着那两个男子的谈话。
许是他们也觉得门口的人太杂，说话声音很小，近乎耳语，并且也很少说话。
一支烟抽完，刘冬阳长长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四肢，准备再回到大厅。
却见柳清音也从门内出来，到了他身旁。
“里面空气太闷，我也出来透透气。”她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看了看。
然后贴着刘冬阳耳边小声说道：“门口那两个男的，好奇怪。别人都在里面找朋友聊天，他俩好像不是来参加酒会的。”
“是吗？也不是每个人话都那么多，人家说不定喜欢清净。”
柳清音又道：“我刚才从他们身前走过，好像听到那个矮壮男子问瘦高男，要动手吗，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瘦高男怎么回答的？”刘冬阳心里一怔，追问道。
“没听到。估计是看到我经过，把话打住了吧。”
“清音，歇好了吗？我们进去吧，我还要找汪会长说点事。”刘冬阳说着，拉着柳清音，返身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