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悔
“韵微姐姐,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会想办法助你脱身的。”
鱼韵微心潮难已,泪水簌簌落下,她其实一点也不愿鱼闰惜涉险,要从拓跋渊手中救走她,简直难如登天。
然而她别无他法,此地人生地疏,身边尽是拓跋渊安排监视她的人,单凭她一己之力,如何能够逃脱?
“谢谢你,闰惜。”
“我们两家是世交,你我又是旧识,何须如此?”
半晌,待鱼韵微情绪平复后,二人心平气和地聊起了往事。
“你初来卫国时,未曾想过回家?”鱼闰惜好奇问道。
“彼时年幼,不识回家的路,养祖母于我有救命之恩,当年她重疾缠身,大夫断言寿命无几,为报恩情,我决意陪伴她度过余生最后一段日子。”
“为何会拖到现在?”
“后来,养祖母的病情有所好转,她舍不得我走,我一时心软,便又留了几年。
本以为再待个三两年便能归乡,岂料一拖再拖,早知如此……”鱼韵微情绪愈发激动,眸里滚烫的清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的父母会理解你的。”鱼闰惜只能说些宽慰的话,让鱼韵微心里好受些。
良久,见鱼韵微心情缓和不少,她又问,“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又为何会跟那拓跋渊扯上关系?”
听罢,鱼韵微眉间多了几分惆怅,如果她不曾跟拓跋渊来此,而是选择独自返回会州,或许……
“约莫六年前,养祖母离世,我心中再无牵挂,决心返回会州。
告别之际,与我相伴多年的养兄却不肯放我归家,我才知晓他对我……”
说到此,鱼韵微长吁了口气,静默许久,才接着说道:“我接受不了这种关系,自然不同意,他企图生米煮成熟饭,幸而养母及时出现,知晓此事后,她偷偷将我送出府。
可我那养兄仍不罢休,竟派了人来要抓我回去与他成婚,好在我事先与挚友静平公主取得联系,她的人及时赶来,我才得以逃脱。
归乡路途遥远,静平放心不下,彼时,她的兄长拓跋渊欲出发去青州,我们又恰好顺路,她便将我托付于他,之后,我便跟着他来到了此处。
我实在想不到拓跋渊他会……”
“韵微姐姐……”
同是天涯沦落人,鱼韵微的苦楚,鱼闰惜又岂会不懂?
“你在此待了这么多年,可有寻人帮忙?你方才说的静平公主,他们是兄妹,应当……”
“她……已经被送去大凉和亲了,是他告诉我的,目的是让我死心,我身边都是他的人,无人会帮我。
此间,我曾多次逃离,可每次没走多远,便被他的人追回。”
鱼闰惜听到此,心生悲戚,注视着鱼韵微的眼神满是心疼,这似曾相识的经历,让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你呢?为何会来此?”
“唉~”又是一声叹息。
“一言难尽。”
“鱼叔叔他们呢?可有一起过来?”
提及父母,鱼闰惜眼神难掩忧伤,说话声音细不可闻,“他们已逝。”
“怎会如此?他们不是……”
鱼闰惜没有选择隐瞒,坦然地将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情,简单讲述给了鱼韵微听。
鱼韵微听后,静默许久,不曾再言。
“夫人。”
“砰砰~”
雅间门外,被鱼韵微打发去买东西的丫鬟兰儿,轻轻敲响了房门。
鱼韵微怕被她察觉到异常,赶忙让鱼闰惜离开。
临走时,二人约定,待得闲暇,便再来此处,共商出逃计划。
夜渐深,鱼韵微迟迟未回卧房歇息,她端坐在外屋茶桌前,等待拓跋渊归来。
自从知道母亲离世,父亲为了寻她四处奔波,她再也无法忍受。
她想了很多,知晓在此,没有拓跋渊的命令,根本无法离城。
拓跋渊已悉数赶走随她一同回家的贴身丫鬟婉晴等人,如今,又岂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与她相识之人?
她实在不愿让鱼闰惜犯险,欲尝试说服拓跋渊让她归家,尽管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深夜,拓跋渊归,见鱼韵微尚未歇下,感到好奇。
她看起来像是在等他,多年来,她鲜少如此。
“在等我?”
“嗯。”
鱼韵微并未否认,拓跋渊心情瞬间豁然,哪怕他猜到她在此等候,或许是有什么事有求于他。
“我想回家。”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回家了?”
“我不跑了,你放我回家可好?”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
“我想回家。”鱼韵微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哽咽。
拓跋渊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踌躇许久,缓缓开口道:“待过些时日,我会向我父皇请旨赐婚,届时,你便可回康建了。”
“我不是要回康建,我想回……”
“不行。”
在景国,鱼韵微若想逃,他的人定然难以留住,拓跋渊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
“我想回去瞧瞧我爹,我不会跑的。”
自酒楼归来,她眼泪不曾停过,那泛红的双眼,让拓跋渊呼吸一滞,他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悲伤。
“我说了我不会跑,你的人跟的那么紧,我根本没法逃,求你了,让我回去会州吧,我爹一直在等我。”
鱼韵微此刻心情不佳,拓跋渊为了安抚她,没有再强硬拒绝,“此事年后再议。”
“我不想等了!”
鱼韵微了解拓跋渊,知晓他此言不过是出于安慰,真到了那时,他未必会应允她归家。
“待我们完婚,我会找个时间同你一起回去。”
“你只是想骗我跟你成亲,我不要嫁给你!”
“不嫁给我?那你要嫁给谁?祈儿都这么大了,难道你想让他一直背负来历不明的身份吗?”
“我反正不会嫁给你的!”鱼韵微哭得梨花带雨。
“那可由不得你。”
鱼韵微自觉跟拓跋渊难以沟通,不想多言,起身欲回卧房。
拓跋渊见状,霍然站起,猛地擒住她的小臂,将她拽回。
今日的鱼韵微很奇怪,往昔他并非没拒绝过她,可她没有像现在这般激动,不禁发问,“你今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