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二毛结婚的良辰吉日便被定了下来,就在年后那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四五月份。今年这个年过得真是格外美好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不,秦玄兴高采烈地亲自下厨,准备大显身手一番。他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熟练地切菜、炒菜,厨房里不时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而二毛呢,则像个小陀螺似的在厨房内外忙前忙后,一会儿帮忙递调料,一会儿又跑去看看炉火是否旺盛。
眼看着就要把菜炒熟了,秦玄用筷子夹起一块菜,小心翼翼地送到二毛嘴边:“来,宝贝儿子,尝尝味道怎么样?”二毛张开嘴巴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咀嚼后皱了皱眉说道:“爹,这盐好像放得不够多呀,还有这酱油也稍微少了点儿。”听到这话,秦玄赶忙又往锅里加了一些盐和酱油,然后再次夹起一块菜递给二毛:“这回再试试呢?”二毛品尝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秦玄见儿子觉得味道可以了,便迅速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就这样,一道接一道美味可口的菜肴在秦玄的巧手下诞生了。正当他炒完最后几道菜时,忽然从屋外走进来一个男子。只见这名男子身材中等,不高不矮恰到好处;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非常健康的黝黑色,仿佛经过长时间阳光沐浴而成。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明亮动人;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边的眉角处有一道伤疤,使得原本完整的眉毛变成了断眉,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再看他那高挺的鼻梁和略显淡薄的嘴唇,搭配在一起显得十分和谐。
此时外面正纷纷扬扬地下着鹅毛大雪,要知道在这个地方下雪可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但今天这场雪却下得异常猛烈,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积雪。然而即便如此寒冷的天气,这名男子依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坎肩,两只粗壮有力的手臂完全裸露在外,上面鼓起的结实肌肉清晰可见。
男子看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包裹上与他的头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积雪,看样子是在外边走了很久了。
进屋后他赶紧将大包放在门口,然后对着秦玄瓮声瓮气的叫道:
“爹!”
秦玄寻声回头看了看,原来是大壮,他点点头笑着说道:
“赶紧进屋吧,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玄的做法巧妙而高明,他一方面给予了大壮极高的礼遇与抬举,让大壮感受到了充分的重视;另一方面却又始终保持着作为一名父亲应有的威严,不偏不倚地拿捏住了两者之间的分寸。对于这种平衡的把控,秦玄可谓是游刃有余,毕竟这么多年来经历了无数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深知其中的微妙之处。
尤其是当他想到眼前这位朴实无华的男人将会成为女儿二毛相伴一生之人时,内心更是涌起一股慈爱之情。因此,他选择抬高大壮,实际上也是在间接提升二毛在这段关系中的地位。而且,以秦玄的人生阅历来看,他明白人与人之间相互尊重的重要性,只有先尊重他人,才有可能赢得对方同等程度的尊重。故而,他之所以如此行事,无非是期望大壮日后能够全心全意地善待二毛,给予她幸福安稳的生活。
此时,只见大壮面带笑容,兴奋地指着身旁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说道:“爹,这里面装的可是我今天从山上好不容易捡到的宝贝呢!有肥美的野兔,还有活蹦乱跳的山鸡。您瞧,这大雪纷飞的天气能有这般丰硕的收获可真是不容易啊!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这么多,这不,全都给您送过来啦!”说完,大壮便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仿佛能穿透整个房间。
秦玄微微点头,表示赞许,同时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手势,示意大壮进屋。大壮见状赶忙上前几步,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脚上沾满泥土的鞋子在门栏处用力地磕了几下,将鞋底的积雪和泥巴清理干净后,才放心地穿上走进屋内。而这一连串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却无一遗漏地落入了秦玄的眼中。看着大壮如此细心懂事且举止憨直的模样,秦玄不禁暗自点头,心中对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愈发感到满意。
三人坐下开始吃饭,大壮看着二毛就笑,那是欢喜的笑,秦玄看得出来。桌子上满满的摆着八九个菜,秦玄还拿出来一坛子酒,只是当年村中有酿酒的地方,他多买了几十坛为自己藏了起来,这也是最后的几坛了。
打开盖子酒香四溢,秦玄为大壮倒了一碗,自己也倒了一碗。
“爹,我也要。”
这时二毛嗅着鼻子对着秦玄说到,秦玄看了看二毛又看了看大壮,大壮笑而不语,秦玄愣了一下笑着给二毛也倒了半碗。
“你尝尝就行了,别多喝。”
秦玄叮嘱道,二毛笑着说:
“爹,没事的,今天高兴。”
秦玄看着二毛脸上的笑容,知道二毛是真心的高兴便没有再说什么。二毛一直很懂事,秦玄想这命运总是和自己开玩笑,但是二毛却是秦玄这一生最柔软的一块。
三人举起碗,秦玄与大壮主动将碗朝着二毛凑了上去,碗沿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秦玄与大壮一饮而尽,二毛也是喝了一口,立刻脸色通红,双眼紧紧的闭住,过了两息她睁开眼睛对着秦玄说道:
“好辣,这酒可比我泡的药酒辣多了。”
“所以啊,这才是好酒。”
三人哈哈的笑起来,秦玄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一起喝酒了,这顿酒喝了很多,直到二毛不再让他们喝了。快乐的日子很短暂。
这一夜秦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回想着这二十多年来的凡人生活,曾有多少次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自己一直坚持下来。他在此刻终于明白死亡原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他目睹过成千上万人饿死在庄稼地里,他目睹过最灭绝人性的杀戮。他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二毛,这是他坚持下来的理由,这个理由很简单,似乎那个年代所有人都是这样,早已将自己破碎的身体埋葬,留下的只有意念与希望拖着一大家子往前走,哪怕前边是悬崖峭壁,他也要坚持下去。
秦玄不由得想到自己的亲人,这一刻秦玄慢慢的睡去,眼角一滴泪水滑落,却如同窗外的雪花一样毫无声息。
梦中秦玄看到二毛生了孩子,孩子白白胖胖,壮开双臂朝着秦玄抱来。秦玄费力的弯下腰去接这个孩子,这是最高的礼仪,也是生命最美的碰撞。
秦玄十分喜爱的将孩子抱在怀里,那种柔软的触感让秦玄回到曾经抱着二毛的时候。可就在此刻,天空中雷声阵阵,一道赤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大地立刻化为灰烬,秦玄瞬间看向二毛,这一刻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怀中的孩子也不见了。
随后,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秦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腿竟然开始逐渐化作数根粗壮的根茎,深深地扎根于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根茎越扎越深,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
与此同时,秦玄的身躯也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向上生长,节节攀升,直插云霄。眨眼间,他已然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高耸入云,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这一切并未停止。就在这时,秦玄那原本位于胸口处的心脏突然迸发出无数嫩绿的枝条,它们如同一群疯狂蔓延的蛇藤,迅速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茂密的丛林。紧接着,一颗闪烁着耀眼光芒、散发出强大力量的果实缓缓地从秦玄的体内孕育而出。这颗果实通体呈现出一种鲜艳欲滴的红色,外形酷似一颗巨大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磅礴的能量波动,犹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此时此刻,天空中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黑云,遮天蔽日,给人一种压抑至极的感觉。仔细一看,原来这些黑压压的云层并非真正的云彩,而是由大批蜂拥而至的修士所组成。他们一个个面露贪婪之色,死死地盯着秦玄,眼中满是渴望和觊觎,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其生吞活剥,据为己有。
面对如此众多虎视眈眈的敌人,秦玄却无暇顾及自身安危。他心急如焚,心中最为挂念的便是他的女儿——二毛。他焦急万分地四处张望,目光急切地扫过人群,试图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时秦玄双眼睁开从梦中惊醒,此刻天已经大亮。秦玄看向四周,二毛此刻寻声走了回来。
“爹?您怎么了?”
看见二毛的一瞬间秦玄终于放心下来,二毛此刻却焦急的继续问道:
“爹?您怎么了?”
同时她伸出手朝着秦玄而来,秦玄抓住二毛的手。说道:
“没事,爹腿有些抽筋。”
“你不要吓我······”
说着二毛双眼通红,后来秦玄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往昔了,对于这一点二毛总是不愿想起。自己与父亲相依为命,她知道没有父亲自己早已经不在人世,自己的命就是爹给的。她不希望秦玄发生任何事情,也最害怕某一天起来秦玄已经不在了,多少个夜晚她也只能听到秦玄的鼾声才能踏实入睡。
秦玄抱住二毛安慰道:
“爹真的没事,不要难过了,赶紧收拾一下将大壮弄回来的东西给刘婶送去,这一次她可算是媒人,这个礼节不能少,不然又要被说闲话了。”
二毛坐起身扶起秦玄。过了一会儿秦玄带着两只最肥的兔子朝着刘婶家的方向走去。雪地湿滑,秦玄紧紧的握着二毛的手。二毛依旧孩子习性,另一只手提着兔子与鸡一路上滑着走。秦玄看着二毛快乐的样子,他也跟着滑。最后两人一同摔倒,二毛轻轻磕了一下后脑勺,兔子和山鸡也扔了出去,二毛摸着脑袋,两人笑的很是开心。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秦玄为二毛拍掉身上的积雪。嘱咐着:
“一会见到刘婶可不要太孩子气了,你现在是大人了,听明白了没有。”
二毛嘟着嘴说道:
“知道了,爹。”
“好了继续走吧,你要想玩,一会儿回去,我们去山坡上玩。”
一听这个消息二毛立刻高兴的差点叫起来,她紧紧挽住秦玄的手臂说道:
“爹最疼我了。”
秦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紧紧拉住二毛的手,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他们首先来到了刘婶家门前,轻轻叩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门开之后,刘婶那张慈祥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她热情地招呼着两人进屋坐坐。然而,秦玄只是微笑着递过一只大壮带来的野味,并简单寒暄几句便转身离去。
接着,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同样将美味的野味儿一一送到村民们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村子变得越发安静起来,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也显得有些冷清。村里的人口逐渐减少,但大家依然彼此相依、互帮互助,共同努力维系着这个小小的村落。
看着这番景象,秦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他曾经无数次思考过,如果有一天二毛和大壮无法再适应这里艰苦的生活环境,或许应该离开这片土地,去寻找更为优越的生存之所。但每当看到乡亲们淳朴善良的面容以及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时,这种想法便会被他深埋心底。
当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之后,秦玄信守承诺地带着满心欢喜的二毛来到了村庄附近的小山坡之上。身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于如何玩转冰雪自然是轻车熟路。只见他熟练地找来一些木材和绳索,不一会儿功夫便制作完成了一个简易而实用的雪橇。
秦玄小心翼翼地将雪橇放置于雪地之上,然后温柔地抱起兴奋不已的二毛,让他稳稳当当地坐在前方位置。自己则紧随其后,坐在最后面,双手牢牢握住雪橇的把手,负责掌控方向并适时控制刹车速度。一切准备就绪后,秦玄轻轻推了一下雪橇,两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顺着陡峭的山坡飞速滑下。
伴随着阵阵欢快的笑声,他们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二人从山坡上滑下,速度越来越快,二毛高兴的大叫着,这一刻她似乎能看清眼前的景色一般兴奋至极。一直滑到村口处才停下足有三百多米远的距离。
二人这样一直往复忘了吃饭与时间,看着二毛的兴致正浓秦玄与二毛变换着花样玩耍,甚至让二毛坐在后边掌握方向和刹车,最后二人摔了个狗吃屎。满头是雪,二人笑的更加快了。秦玄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看着二毛开心比任何事都要重要。这就是他苟活于此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