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的场景,在即死游戏中不少见,但也不常见。
血腥的场景,能给玩家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与心理冲击。
但有些时候,有些玩家的死亡毫无征兆,甚至于没有一点多余的声息。
前者或多或少会遗留下来些什么,至少也是一具尸体,尸体的残肢断腿,碎裂的内脏之类。
要说哪种张京乐于见到,只会是前者。
剩下些东西,至少还能从现场的痕迹推断出来尸体在生前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死去。
前提是能够承受冲击性一幕带来的身体生理反应,忍住恶心,细心的从中寻找细节。
“死了?”郑祺咂吧了下嘴巴,向四周探头探脑。
眼中这一幕只能算是小儿科,尸体表面没被衣服遮挡的部位,例如脖颈,手腕,手背有着一条条豁开的伤口,翻开的皮肉在血液沁润下显得格外的红嫩。
好歹还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一些倒霉的玩家,死得时候比这惨烈的不是没有。
有时候倒霉还会被传染,被溅一头热血都是轻的。更有甚者,大小肠被拉扯到极限,碎裂时迸溅出来的那些内容物,跟屎到临头差不多。
“大概是死了。”张京随口答道。
尸体呈现俯卧的姿态,只能看到后脑勺,不过以现场这么多的鲜血来说,如此大的失血足够达到致死的量了。
其身上的衣服十分完整,没有肉眼可见的破损,倒是白色的衬衣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单单就看得见的几个伤口,达不到这种程度,相信在衣物遮盖之下的身体上必然存在更多的伤口。
何况单就是现在这具尸体一动不动的状态,连一点微小的抽搐都没有,肯定死透了。
一手捂着口鼻,张京仍能感觉到浓厚的血腥味正在朝他的鼻腔中钻。再加上不断被气息喷吐的掌心,蓄积起了湿热的环境。呼与吸之间,他都能够明确感觉到血腥味与身体交汇,在他的肺部完成一圈循环。
以现在看到的场景,张京能够想象到尸体生前的遭遇。
骤至的袭击,让他身上出现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飙射出的鲜血,肆意的洒落在地板上,墙上。还有衣服被织物所阻挡,没能直接喷溅出去,沾染在衣服上,积蓄一起后,化为沉甸甸的血水顺着身体流下,经过裤腿,最后淌在地面上。
当他脱力,倒下时,其实还活着,不断挣扎着往前爬行,试图逃离此地。随着爬动,血液跟地面接触,所以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非常明显的血液线条。
当然,也有可能在遭受袭击的时候,这玩家就成了一具尸体。
尸体肯定没办法动,所以他还被鬼往前拖行了一段时间。
就跟毛笔的笔锋一样,鲜血就是墨,共同在地板上书写出了一道鲜艳的线条。
张京缓缓向前,双脚毫不顾忌的踩踏在地面遗留的鲜血上头。
每一次抬脚,鞋底都会跟地面的血液进行拉扯,红色的丝线由浓转淡,拉扯到极限后悄无声息的断裂开来。
不多时,张京脚上穿的一双鞋,鞋底已经涂满了鲜血。
最后他停在尸体跟前。
“把尸体翻过来。”张京对跟在身边的郑祺说了一声,探手入兜,从裤兜中取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小巧盒子。
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倒映出的寒芒带着一丝冰冷。
对于自身的定位郑祺一直有清晰的认识,他顺从的弯下腰,按照张京所说伸出双手,正准备给地上的尸体翻个身。
“啪。”
尸体原本紧贴地面的右手手臂突然抬起,以违背人体结构的方式弯折,手腕随之扭转,翻转的手掌一下子拍击在郑祺的手腕上,猛的攥紧。
冰冷,黏腻。
还未等郑祺反应,巨大的力量,扯动郑祺的身体朝着尸体倒下。
他没有跟尸体亲密接触的机会。
尸体的左手直挺挺的竖立着,张开的手掌,等待着郑祺的到来。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郑祺的脖颈,自己送到了尸体的掌中。
五指一合,抓住了郑祺的脖颈。
指尖紧紧馅入脖颈的皮肉中,指甲已经划开那一层轻薄的皮肤,开始饮用起甜美的鲜血。
就像是被扼住命运的咽喉的大鹅,郑祺憋足了劲,声带也只震荡出来一个“呃”字。
“呃…嘶…嗬…嗬…”从咽喉深处挤出来的每一声喘息,十分微弱,却又透露出浓厚的绝望与不甘的意味,如濒死野兽发出的嘶吼。
一下,一下,抬起的手掌,跟台阶表面摩擦,这才移到下一阶。
吴奇的身体艰难的向下挪动,积蓄许久的力气也在这时候被消耗干净,他重新恢复成了一滩烂泥的状态,整个人瘫在楼梯上。连一根手指,在此刻都不愿意再动弹。
或者说,没有动弹的力气。
湿漉漉的衣物紧贴在身体上,浸透了暗红色的液体。
不知是血液,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反正刚出现时,连吴奇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那一刻,当黄符吞吃入肚,炙热的气息在胸腔中激荡,从口鼻中逸散出来肉眼可见的黑气时,他还以为是解决了身体的隐患。
未曾想到,那却是噩梦的开端。
像激怒了什么一样,那些不曾散去的黑气,朝他袭来。化作一根根跟毫毛差不多的细针,穿透他身上衣服裤子布料的缝隙,刺穿皮肤,深入身体。
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痛苦,导致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再坚持不住,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之后再吃下黄符,炙烫的热意不再盘旋在胸腹中,而是向着四肢百骸流转,追逐他身上各处刺疼之后出现的阴冷气流。
以吴奇的身体作为战场,不同的两股力量在碰撞,厮杀。
胜负还未分出,他的身体就先坚持不住,身上口鼻,包括毛孔,这些孔洞中,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即便是这样,吴奇都在挣扎着,还在努力向下挪动。
有如龟爬,但他没有放弃,脑中只有一个爬到14楼的念头。
只要还没有死,那他就还有机会!
天台上,雾气中奔跑的苏山停下脚步。
按照速度,他这时候怎么都该遇到天台尽头作为边界存在的围墙了。
可是并没有,四周围没有任何的变化,始终被浓厚的雾气所笼罩,除他之外,再无其它。
“鬼打墙?”苏山皱眉。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被腐蚀,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孔洞,此刻正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