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不好的预感
王然快步跟上,撑着伞,挡在季白头顶。
“小心地上的雨水,别滑倒,这里草多泥也多……”
絮絮叨叨的声音很快被风雨声吞没。
船夫看着他们的背影,将绳索系在护舷木上,站起身甩了甩手,随后拿起斗笠戴在头上,哼着歌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几人小跑进庙里,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将行囊解开,从中找干净衣裳。
这地儿确实小,几人往里一站都挤哄哄,更别提还有两匹马。
带头的中年人甩着衣衫上的雨水,从货袋里掏出干净的布巾将头发和脸擦了擦,递给其他人。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
其他人跺着脚,搓着手道:“可惜没干柴火,天本来就冷,又淋雨,身上都是寒气,冷得牙都打颤。”
“你给牙咬紧些。”
“哈哈……”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王然同季白也赶到了。
这下庙里更拥挤。
季白抱起胳膊缩在一边,身上的粗麻短衣湿了大半,后背经风一吹,直起鸡皮疙瘩。
“我那有干净衣裳,你等我去给你找件来。”
王然挤在队伍里,想去拿行李,可连转个身都有些困难。
季白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交集,摆手拒绝:
“不用麻烦,一会就不冷了。”
王然没理会他这句,只顾着往马匹那儿咕蛹着。
领队的中年人掏出半截松木,点了火折子,微弱的光跳动着,原本漆黑的小庙慢慢亮起来。
“咦,还有尊神像,摆着贡品!”
季白闻言,顺着那人的目光向自己身后看去,果然在墙壁上有座小佛龛。
不大,约摸只有十寸高,里面摆着件慈眉善目开口笑的大肚佛。
大肚佛前面正中心摆着个拳头大小的香炉,还有三个盘子,装着白面馒头和水果。
“太好了,没想到这还有吃的。”
商队里的人不由分说,就要挤过去拿贡品。
季白皱着眉头,看着那香炉光亮得很,里头没烟灰。
贡品很新鲜,上头根本没有灰尘,反而有些水渍?
像是刚摆放上去没多久。
反观这尊大肚佛,全身上下斑驳,原先的颜色也快要看不出,定是经受岁月洗礼许久。
季白不确定地打量起这间小庙。
刚才光线黑暗,他看不清,眼下有火光,他能看到墙角结着几层蛛网。
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脚印,灰尘大,他们鞋底又湿,所以进来后,到处是泥印子……
“哎,等等,你没发觉这里有点问题么?”
那人停下动作,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季白提醒道:“这贡品像是才摆上去的。”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才摆上去的说明更新鲜,这不正好么。”
“香炉是新的,里头没香灰,贡品上有水渍,可能是淋了雨。”
季白分析着:
“平时这儿应该没香火,不然不会到处是蜘蛛网,还有这地面灰尘那么大,已经很久都没人清扫。
这个时候突然在雨天,有人过来摆上贡品,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奇怪。”
王然拿着衣衫挤过来跟着附和:“公子分析得有道理。”
刚才那人却不同意:“兴许有人忽然有事求神,所以才跑过来。”
“就算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还会害怕不成!”
说完,他嘿嘿一笑,上前就拿起块馒头塞到嘴里。
“这馒头软和的,一看就比我们带的干粮好吃。”
他又拿起水果盘,递送到领头的中年人面前:
“大哥,你也吃点。”
季白没话说了,他默默退到一旁蹲下来,心中升起不好预感。
王然凑过来,小声道:“那是四哥,嗐,他平时就那样喳喳呼呼的,不用理他。”
“我那有干粮,你饿了没?”
季白摇头。
他摸着自己小腿处绑着的匕首,那是萧天烬以前送给他防身用的。
季白打量这间小庙,只有一处门。
若是有人围过来,对他们扔火把,再把门关上堵死,他们想逃都逃不出去。
或者,不用扔火把,直接对他们放箭,也很难有活路。
他瞧向王然,问道:
“你身上带武器没有?”
王然有些疑惑,还是回道:“我有把匕首放行李里头了,我大哥他们有贴身带着。”
“怎么了?”
季白很警惕地支愣起耳朵,又望向门外,小声提醒王然:“没什么,我怕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你躲到马匹后头去。”
王然呵呵一笑:
“我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还关心我。不过你别小看我,我也是练家子,武功虽然比不上大哥二哥他们,但是防身还是绰绰有余。”
季白没说话,他盯着门外。
外头黑压压的,落着雨飘着雨雾,什么也看不到。
王然见他神色有些紧张,安慰道:
“ 不用害怕,我们常年在外走商,要说不好的事情也遇到过,咱们肯定有应对之策,你不用担心。”
王然说的那位四哥一口气吃下两个大馒头,抹着嘴咂巴着说 :
“真香。”
“要是再来两盘那才更好。”
他话音刚落,领头的大哥“腾”地拔出藏身的软剑。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门外“嗖嗖”飞进来好几块大馒头。
“既然想吃,就多吃点,省得一会没力气。”
其他人包括王然也都紧张地站起来,纷纷掏出武器。
雨幕中走近一人,那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拿着把青铜大刀。
待那人走近,领头的大哥双眼蓦地瞪大。
“竟然是你,船夫!”
“没错,是我,哈哈哈,没想到吧,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
其他人也是没想到,船夫居然会跟过来。
竟然还想打他们的主意!
船夫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前,抬起刀,指向庙里的某个方向。
“我不杀人,只求财,留下你们的货,还有那个人……”
王然看着他刀尖指向自己,蹙起眉眼,冷哼一声:
“你要留下我干什么,请回家做你祖宗?”
船夫刚才还扬起的嘴角,瞬间拉垮下去:“你,滚开。”
他重新将刀尖指向蹲在王然身后的季白道:
“我要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