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瓷…”零一把抓住面上轻抚拭的手,挣扎着将眼眸睁开,金色的瞳孔周围,血丝弥漫,声音喑哑到几乎撕裂。
她贪财的笨蛋,弃她而去的小道士,自己怎么能伤她百年…
怎么可以……
五指紧扣住她的手,近乎强硬起身将人压下,一双眼眸里涵括了太多不舍,她该要笑的,欢喜得偿所愿,这石上碑文与她相连之人,又回到自己身边,轮回流转,终究还是回来了。
可心中酸楚涌上,那些轮回记忆将她压得生疼,“续这段缘…让你受苦了。”
她有些自责,若是当初不执拗于此,是否就不必被自己捆绑着一次又一次相遇,又一次次经历分离。
她们本就无缘的,都是强求。
虞瓷摇头,眼眶却被泪水浸透,酸涩终于没能忍住决堤,一句受苦了,化作自从零苏醒以来第一句扎穿她内心防线的话。
她说她们一别两清没让虞瓷破防,冷落她百年亦没有破防,再遇道歉还是没有,却伤在这一句之下。
因为这是她的妻子同她说得,她在原地等了她这么久这么久,相遇之时,却是心疼自己受苦了。
是否刻骨铭心的爱总是命运多舛,只是和爱人厮守,仿佛要将骨肉碾碎分离千万次,才算得圆满。
“没事…”她抱住零的肩膀,眼泪染透衣料,“不苦…黎绛…你才是受苦了…”
她压抑着情绪,几乎要将心肝血一并呕出,方才能止住心口酸疼,可这又怎能替代对方的刻守等待…
她等了多久,竟是连虞瓷都算不清了……
两人轻柔地贴着面额,像是从前数十年一般,零将人一整个圈在自己周边,像是守着金蛋的小母鸡,周身神魂弥漫开来,把一切笼罩在昏暗之中。
虞瓷在这种昏暗中奇异找到安全感,几度深呼吸将情绪压下,带着些许哭腔道:“我日后唤你什么好,如今算是真的苏醒了吗?”
“零或者黎绛,亦或别的名字都可。”她说着,心里张牙舞爪的恶念徒生徒涨,“还是叫黎绛为好,你最先遇见我的,便该是唤我的名字。”
她转过头去,在黑暗里看清她的样貌,若非登神仪式,后世她真不想让虞瓷再去寻觅,就这样就很好。
待解脱神权,便将她带回家,亦或遨游三千界,继续做她的小道士,自己陪着她养花种草。
“好…”
虞瓷破涕为笑,她已经可以想象到,等遇见赫勒斯世界后,两道甚至更多道情丝打架的场景了……
届时怕不是唤哪边,自己都要挨……
她抖了下,不对,她现在应该是掌控权在手,怎么还会怕在下?
她早已经扛起猛A大旗多年了。
她想要提起自己的硬气,转而抱住零,五指却被穿插而过,十指相扣着按在了心口。
熟悉的语调响起,“做什么?”
虞瓷抿了下唇,“亲你…”
她一口贴吻上,本以为自己的主场到了,下一秒就被吃人的吻给压制得死死,她股纠葛疯狂的缠念,几乎要将虞瓷溺毙其中。
这个吻,她等了很久。
虞瓷睁大眼睛。
不儿?
怎么恢复个情念,吻技还上涨了呢?
现实容不得她多分心,被人压在怀里,勾起下巴亲到迷迷糊糊,还以为会进行下一步,她都做好心里准备之后。
周围一道白光包裹而来。
她们又要被送入下个世界了。
昏暗被阳光穿透,零食髓知味得扭头抿了下唇角,这才撤去黑雾。
虞瓷晕乎的脑子这才想起,母神的视线时刻在自己身上呢……
她轻咳了声,掩饰尴尬,却发现此刻的零好像比自己还要尴尬,耳朵尖都要烧透了。
“你害羞什么?”见有人比自己更害羞,她的情绪一下就被冲淡了。
零抬起袖子掩面遮住红晕,冷静温雅回道:“长者视下与妻亲热,失礼失态…”
虞瓷想起来了,她的黎鬼王是个薄皮馄饨,比她还要容易害羞,不知道日后中和一下夜的直白和赫勒斯的奔放,会不会发生奇妙化学反应。
“没事,这回算我的,我主动的…”虞瓷勾上零的小指头,在身下摆了摆,“夫人~不羞不羞…”
“话说,我们是不是可以遇见六姐,这个世界我们是在一块的。”她扭头朝着熟悉的小土包看去,却没有在周边看见胡六跟来的身影。
“考核不可重叠,你们在一个时空,但却是叠加态,不可相遇。”零被调戏的面上更红了,这回不能用魂体直接炸开,躲起来,只能用袖子将脸挡好。
虞瓷松开勾着的小指头,上手将广袖掀起,如同大婚那日掀盖头一般,露出背后那张脸,一双金眸颤了瞬,看着她深邃的像是一湾深潭,仿佛会吃人一般。
她静静将手放下,将人牵紧,“我不躲了,但不可…妄语。”
左右想了个适合的词,她批评着虞瓷如今性子随时光变化后,越发放肆的言语。
“好,可是看见你我忍不住怎么办?”虞瓷憋着笑继续开口道。
如今真是越看零越觉得可爱,又凶又狠又温柔,是她完整了许多的妻子。
“……”零不再理她,看了她一眼,牵着人蹲守在了狐狸洞前。
黎绛和楚将离严格意义上,是一个人,但又是两道有所区别的人格。
她怀疑楚将离也留下了一部分情念,若是以物品作为寄托,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为爱人亲手发掘的宝石,与她同墓千年。
她有点想取回那部分情念,又有点排斥,缺少了那些东西,她还是她,并不影响分毫。
但多了那些东西,日后自己就不一定完全是此刻的自己了。
累世执念并起,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为虞瓷疯魔,不…她其实早疯了,只是将那些疯念一世一世的留下,最终剔除多数情丝,成为那道高高在上的神只,渡过情劫。
却还是因为那一两缕未移除干净的,为虞瓷痴迷,跌跌撞撞,懵懵懂懂的爱她。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虞瓷晓得自己夫人被自己调戏过了,跟着蹲在一起,贴上去抱住胳膊,有些无理的问道:“喜欢狐狸还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