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府见劝不动,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镇远侯多少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就苏誉先前来平定西南那手笔,淮南王估计连朝廷都不怕。
还怕你一个镇远侯?
明知道人家来了,还不约束自己家里人,让他出去惹了祸,被长乐公主亲自撞见。
就这样,人家公主也不过是发落了那个犯下罪行的人,都没有牵扯到镇远侯府。
结果镇远侯自己放不下心结,还去找别人麻烦。
长乐公主和她的驸马,那又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
镇远侯也是在西南强势惯了,都有些分不清双方实力差距了。
不过何知府知道,镇远侯和王阁老有点关系在。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敢这样对长乐公主夫妻二人吧?
现在王阁老下台了,还是被东南放出去的消息搞下台的。
镇远侯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居然还变本加厉。
想起那些送往朝廷的奏疏,何知府便觉得一阵无力。
要不是自己在西南和镇远侯合作了多年,两家多少有些情谊在,又牵扯颇深,他都懒得理这事了。
现在劝了好几次,镇远侯还是一意孤行。
何知府心知他这个人比较执拗,再劝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只能遗憾住嘴,想着等过几天再来劝劝他。
镇远侯若是把自己搞没了的话,何知府也不想看到。
毕竟他们多年老伙计了,都知道不少对方的事情。
“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过几天是我女儿及笄礼,届时再给你们送请帖过来。”
镇远侯随口应了一声。
“嗯。”
“对了,朝廷不是找了沈家借粮,要他们帮忙赈灾?”
“咱们西南虽然今年平定了下来,可又遭了几次灾,不少地方还是缺少粮食。”
“沈家的钱粮怎么一点都不见?”
何知府也不知道。
照理来说,沈家答应了朝廷,肯定是会做的。
从他们平阳到这里,路途虽远,可加上他们筹备粮食等的时间,怎么算也应该有一两批物资到达了才是。
何知府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我前不久派人去沈家那边问了,兴许很快就会有答复了。”
镇远侯叮嘱他:“你上心一些。”
“沈家的粮到了,我们西南不用依赖淮南王府那边给我们供粮,才能真正恢复过来。”
何知府自然也知道。
他其实也挺想恢复成以前一样的。
不然苏誉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爷,他一个五品知府要听他的号令行事。
人在的时候做做样子就算了,人都不在这里了,还能控制着他们,怎么想都觉得不大高兴。
“我知道。”
......
何知府离开后,镇远侯又找人问了问。
“可有消息送过来?”
“侯爷,没有。”
“还是没有……”
镇远侯怒道:“先前一直说消息已经安全送出去了,一直到河中地区都还能知道踪迹。”
“结果呢?”
镇远侯府的郑管家被他责问,也很是头大。
“每次都是我跟着出城,亲眼看着他们走的。”
“可老爷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西南被平定后,各个县城之间要走动,就必须要有文书。”
“我最多只能跟到下一个县城的官道,然后便过不去了。”
镇远侯更是不爽了。
“本侯乃西南总兵,谁敢拦我?”
郑管家苦着脸说:“没办法。”
“那些县城的县令个个强硬得很,说不让过去就不让过去。”
“给的理由就是怕还有乱贼余孽要去他们城里搞事情,必须等朝廷的钦差带人过来才能解封道路。”
“这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啊!”
其实都知道路是苏誉让人封的,那些县令不过都是听苏誉的话行事罢了。
先前平定西南的时候,他们要倚仗苏誉,肯定得听苏誉的话。
后面西南平定,他们得依赖苏誉源源不断的物资来帮他们维持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所以还得继续听苏誉的话。
到现在,都没人记得他这个西南总兵了。
镇远侯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我郑家在西南耕耘多年,还比不过一个路过的小年轻?”
“你再派人出去,不用带消息,直接让他们到停靠官船的码头去。”
“一旦发现有朝廷派来的人,立马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见我!”
郑管家赶紧应下,准备下去张罗。
刚走到门口,就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着过来,差点撞到了他。
刚刚被自家老爷训斥了一通,郑管家正是心烦的时候。
虽然那人及时刹住了脚下,没有真正撞上,但他还是忍不住低骂道:“走路眼睛都不带了?”
那来通传的人赶紧道歉。
“管家对不住,我有急事要通传给侯爷。”
郑管家脸色不大好地挥挥手:“去吧。”
有急事,他也不敢耽搁。
他们侯爷这段时间,脾气都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若是耽搁了他的事情,自己就算在侯府待再久,肯定也要被问罪的。
......
郑管家离开不久,又有人给镇远侯带了消息过来。
“什么事?”
镇远侯听说有新的消息,迫不及待地问。
来通传的那人说道:“侯爷,有一大批物资从东南那边送了过来。”
镇远侯还以为是什么消息呢。
他有些不高兴地说:“送过来便送过来,这算什么急事?”
通传的人讪讪道:“侯爷先前说过,东南那边有任何东西或者人过来,都要加急禀告......”
确实是这么说过。
但镇远侯心情不好,听到不是自己想要的消息导致白期待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走吧,去看一下。”
东南那边送东西过来,他都要带队去亲自检查一番。
循例是循例,主要也是想看看东南会不会傻到在他们运输的物资里夹带一些私货。
例如那些不正规的武器之类的东西。
若是被他抓到,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把柄。
不过这么久了,都没有检查出过任何一样不对劲的东西来。
镇远侯这次也没抱什么希望,只带人去循例检查一番。
......
到了城外的官道,这次运送物资的队伍非常长,规模看起来比任何一次都大。
“这次这么多?”
镇远侯让人打开那些箱子,又着手检查那些装着粮食的麻袋。
走到其中一辆装满粮食的车时,他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直接抽出他的佩剑,一刀刺到其中一个麻袋上。
“嗳,侯爷.......”
镇远侯没理说话的人,直接伸手接过了从袋子里流出来的粮食。
“发霉腐烂的陈粮?”
他嘲讽一笑。
“我还说淮南王府是开什么善堂呢,原来也不过是用一些以次充好的粮食来糊弄人的。”
“这些物资都带走,本侯爷要再仔细检查检查!”